話裡更是一點不客氣,“當時迎親時都是你庶弟來的,這本就是對我們華家的怠慢,雖說原因和皇家有關,但是你卻欠了我和乖囡她娘一個磕頭,今日受你這一跪便是扯平了。”
“岳父,是小婿的錯,沒有保護好如初,害她吃盡苦頭,任我有千般理由也說不過去,可是,我不可能寫休書,如初是我想要牢牢抓著共渡一生的人,只有如初才是我認定的家人,祁家不是,祁家從來就不像一個家,原本我以為至少祖父祖母是把我所做的記在心裡了的,事實證明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從小便為祁家拼博,他們卻能在我出征在外時將我還有身孕的妻子趕出家。但凡他們有一分將我放在心上了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岳父,我只有如初了,您不要不要將她也帶走。”
說到最後,跪著的男人已是啞了聲,挺直的背垮塌下來,明明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肩上卻彷彿壓了一座山,讓他呼吸都困難。
堅硬的男人在這一刻。在華家人露出了內裡的脆弱。
他太清楚如初有多愛重家人,要是岳父一定要將她帶走,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會不再記得她曾說過的話,將他丟下遠遠離開。
離了他,離了祁家。她能活得更安然自在,他從來都知道這點。
所以他才那麼害怕,怕如初有朝一日再也不願意在祁家過那束手束腳的生活。
他才想著要脫離祁家,以這次的功勞為起點站穩腳跟,積攢和祁家抗衡的實力。
讓如初過她想過的生活,就是她想出去遊山玩水,只要她願意帶著他。他絕不攔著。
可他這一切的打算都有一個前提——如初得在他身邊。
不然他做這些還有何意義?
華如初別開眼,眼睛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她會對祁佑生情,便是從心疼開始。
因為看到了他的脆弱,只有她看得到的脆弱。
就像受傷的野獸。只會在親近信任的同伴面前露出它最柔軟的地方,將自己的弱點交到對方手裡。
祁佑就是這樣,他堅強太久了,祁家人只知道向他索取。卻忘了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
哪怕只是一句關心都能讓他滿足。
時間一長他也忘了他可以不再付出。他可以拒絕他們提出的要求。
直到她嫁給了他。
她護短,不願吃虧。
看不得祁家人糟蹋他,所以總是下意識的護著他,給他出主意。
可這些,都只能算是前因。
真正讓他改變態度是因為她受了委屈。
他為了她會冷待毫無感情的母親,頂撞老太爺。
再往後,好像才認清了祁家人的無情,不再事事依順。
祁老太爺恨她是應該的,要是沒有她的出現,祁佑還是之前那個事事為祁家著想的祁佑,被老太爺使喚到死的祁佑。
老太爺該恨的應該是那道聖旨。
那才是將他們兩人往一起湊的罪魁禍首。
可他不敢,所以只能恨她。
華如逸和夏以見對望一眼,皆是再也生不出惡意來。
他們正是識情的時候,看得出這個男人那濃烈得能將人淹沒的感情。
華清平素雖然不拘小節,但他疼愛子女,華家是典型的嚴母慈父,華母才是那個教導子女成長的人。
他是生氣女兒被祁家如此對待,也是真下定了決定要將女兒帶回去,可是他不是瞎子,若是兩人有情,他不能做那壞人姻緣的事。
這關係到的,是女兒一生的幸福。
華清沉默的時間太長,長到祁佑心底更加不安,更加慌張。
他無法想像他的人生裡沒有如初會怎樣。
會瘋吧。
或者乾脆死掉。
死掉了,就再也不用受那相思苦,再也不用看祁家人醜陋的嘴臉。
既然祁家容不下美好,他便讓祁家只剩混亂。
彷彿待待了一輩子那麼久,岳父的聲音終於響起,“你怎麼讓我相信當你們回太原後,祁家還能容得下我女兒?她擅自離家,救人不救人不一定會是她的功勞,卻肯定會是她不守規矩的證據,祁家那些人會怎麼對付我女兒?關祠堂?閉院思過?還是再一次趕出祁家?祁家連你都不在乎了,又怎會善待一個對他們來說犯了無數錯的婦人?祁佑,你說這些都是空的,我不會因為你一句離不得她就將她置於那樣的油鍋中任人欺凌,我華家的女兒就是用來寵的,既然你們做不到,我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