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華如初在心裡拼命給老太爺鼓掌,什麼都不要,惟願南朝安寧,惟願替君解憂,這才是最好的臣子,最得君心的臣子,怪不得不在朝二十餘年,老太爺卻還能讓皇帝掛念如斯。
和老太爺一比,她瞬間覺得自己弱爆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皇帝親自將老太爺扶起來,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幾下,待他之親近可見一斑。
“若是每個人都能如你這般想,朕又怎會”
搖了搖頭,皇帝頓住話頭,忽然就拋下這個話題不再繼續,轉而看向相攜站起來的兩人。
“你兩可有不滿朕當初的賜婚?”
來了,華如初垂著頭,等著祁佑答話,自己也迅速在心中組織語言。
祁佑剛準備跪下答話,就看到皇帝揮手道:“別跪了,就這麼說吧。”
“回皇上的話,能娶如初為妻,是微臣的福氣,微臣謝過皇上。”
“說得倒是好聽。”皇帝移了視線,看向華如初,“你呢?”
華如初只是行了個福禮,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武林中人的爽快,“一開始有不安,現在,臣婦也要謝過皇上賜下的這樁姻緣,夫君不比武林中的男人弱,臣婦出身武林,規矩懂得不多,天性中便服從強者,就如天底下的人服從您一樣,武林,從來便是南朝的武林。”
武林從來便是南朝的武林,這樣一句話從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嘴裡說出來居然帶著股鏗鏘的意味,不止皇帝眼神中多了幾分神采,就連老太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和在家裡的表現相比,此時的孫媳婦明顯要氣勢強大許多。
“這是你的態度,還是華家的態度?”
“回皇上,這是整個武林的態度。”
回到軟榻上坐下,皇帝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掃過,“祁家,很好。”
自始至終,皇上都沒有說起陶嘉上門打了祁家臉的事,就算到最後也沒給任何賞賜,可是祁老太爺卻比得到封賞還要高興。
有幾個人當得起皇上一句很好?
可今天皇上說了,而且說的是祁家很好。
不止是他今日呈上去的二十年心血,還包括了佑兒對太子的忠,以及孫媳婦代表武林的表態。
今日這一遭,值了。
上了馬車,老太爺就再也撐不住,坐在那裡動彈不得。
不進宮不當差也有好處,至少這膝蓋不用經常受罪。
祁佑先將如初送回馬車,抱歉的看了她一眼,閃身上了前面的馬車。
老太爺畢竟已經不年輕了,今日在宮裡這麼長時間身體恐怕受不住。
華如初聳聳肩,自在的往後一躺,攤成了一個大字。
今日,真刺激。
皇帝的氣場確實不同凡響,什麼都捧著送上去了還讓人覺得心甘情願就該如此,賞賜也不要了,一句很好就將人給打發了,看老爺子那個勁還挺感恩戴德的。
嘖,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啊!
前面馬車內,被腹誹了的老太爺看著給自己按揉膝蓋的長孫,沉默了好一會突然道:“孫媳婦膽子很大。”
“一旦牽扯上她的孃家,她膽子大過天。”祁佑動作不停,甚至都沒有抬眼,“您動動腿,看看舒服些沒有。”
老太爺伸了伸腿,點頭,“好多了,到底是老了,只是這樣便受不住。““您若是功夫還在,又豈會如此。”
恐怕除了祁家先祖沒人知道專出文官的祁家怎麼會傳下來那麼一本厲害的功法。
這門功法還特別挑人,練成的只有老太爺和祁佑。
正是因為有這門功法護身,老太爺才能為祁家拼來那麼大榮耀,卻也因為傷到的剛好是他最弱的氣門,他的身體在受創後衰弱得比一般人都快。
“咱們祁家只能靠你了,不入朝也好,不入朝他們便不能將你推入戰場,只要不上戰場,祖父才能放心。”
“從哪裡失去的榮耀,就該去哪裡拿回來。”
“再大的榮耀也得有命享受,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冒不起那個險,祁家也冒不起那個險。”
祁佑不再說話,他並非想上戰場,只是有時候事態的發展不一定會順著人的心意來。
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說不定,越要去,不得不去。
“你那媳婦,你可有把握?”
祁佑抬頭看向自己的祖父,“她是我的夫人,入門至今,她可有主動招惹過什麼麻煩?可有對長輩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