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搖頭,接過紅香,不,翠凝遞來的茶一飲而盡,道:“我有特別注意,沒有人跟著,陳堅被人看得很緊,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找到機會將人偷出來。”
華如初看了眼還算鎮定自若的陳堅,心下點頭,這人的心性倒確是不錯。
“會不會很快被發現?”
“不會。”夏言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抓了個人將他換出來的,那人,那人是城門口攔著我們的那個士兵隊長,我把他打暈了,陳堅就是住在一塊木板上,給他穿上陳堅的衣服往那裡一放就行,用力稍微大了些,至少得明天早上才會醒過來。”
陳堅早就過了那個驚嚇的勁了,只是這時候聽她這麼自然的講起還是覺得他太過膽大包天,也不知道眼前這兩個明顯是他主子的人會不會怪罪。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陳堅有心想去替他辯解幾句,就聽到那個年紀不大,看著很是俊秀的少年道:“天亮前不會露餡就行,陳堅是吧。”
陳堅收回驚訝的心思,認真的行了一禮,道:“在下正是陳堅?”
看他行的禮節,華如初挑眉,“有功名在身?”
“是,在下去年中了秀才。”
那就怪不得那些士兵也只敢口頭上霍霍,以他這樣的性子,恐怕以往也沒少行意氣之事。
“怎沒有接連去參加鄉試?”
“父母早亡,幼妹身體不好,家中太過清貧,本想再攢上一年的銀錢,不料秋天未至,卻碰上這場災難。”
想起死時只剩一把骨頭的幼妹,陳堅眼眶發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百姓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華如初也想起了城門外他喊的那一嗓子,靜默了片刻,溫聲道:“聽你那時所言,你手中有記錄一些東西?”
“是,死亡人數,每日經由我們這邊城門拉進來的米麵以及每隔七天會有多少輛馬車前往兗州州城都有記載,沒趕出城前,就是城中商行的進出項我都有記上一些。”
華如初和祁佑對視一眼,原以為只是死亡人數以及受災的一些真實情況,沒想到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放東西的地方可安全?”
陳堅一挺胸,“我就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偏找不著。”
華如初也不追問眼皮子底下是哪裡,就算是在城門口時幫百姓說了幾句話,這陳堅也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
對陌生人的警惕心誰都有。
向祁佑微微點頭,祁佑拿出那張五品官憑遞了過去。
五品官在太原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可在外還是挺能唬人的。
要知道,縣令也就七品。
只要比縣老爺大就頂事。
陳堅眼中閃過狂喜,強壓著興奮再次確認,“您是朝堂上派下來賑災的大人嗎?”
祁佑點頭,“算是。”
“可我聽說下午姜則民來拜訪了您,還很是高興的離開。”
“聖上沒定罪之前,他還是縣令。”
陳堅左右一想確實如此,要是和縣令硬碰硬,哪怕這位胡大人是位五品官,可姜則民在魏山縣經營多年,若真是來個破斧沉舟,還是胡大人吃虧。
“您稍候,我馬上就去拿來給您。”
“等等,你不能去。”華如初趕緊叫住他,現在他出去拿東西不是找死嗎?還會把他們都給曝露了去。
陳堅回頭,“為何?”
“你若是還想要命,就把地方告訴我們,我讓人去拿,經過今日之事你已是性命難保,如果你真的記下了那麼多東西,我讓人送你去太裕”
“太原?”陳堅目瞪口呆,那裡,那裡他當然想去,哪個讀書人不想去?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他本就想著今年參加秋闈,若是能中舉,明年開春便帶著妹妹一起去太原參加會試。
現在雖然他沒機會參加秋闈,卻有機會去太原!
人生中的機遇,真是奇妙。
“不願意去?”
“求之不得,我現在孜然一身,在這魏山縣再無牽掛,只是有點遺憾。”
“因為秋闈?”
“是。”
華如初露出笑意,“這點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等你再回這裡來時,一定不會是現在這翻景象,兗州這次出了些事,牽扯很大,沒人會注意你這麼一個秀才,秋闈時你再回來便是。”
陳堅大喜,“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