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神平靜的看著眼前天底下最尊貴的幾人,說出他們絕不想聽到的話,“油盡燈枯,藥石無救。”
蘇嬪卻反而冷靜下來了,擦了擦眼角又坐回原處,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皇上,太上皇一直在等您。”
聞昱丹走近了,看著床上瘦小得彷彿就剩一把骨頭的老人,小時候,這個人每每給他留下一個偉岸的背影,那時候他覺得他的父皇好高大,但是不喜他。
後來在這後宮傾軋中掙扎著長大,看他對二弟好,他心裡充滿怨恨,只恨不得將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拉下來,讓他也痛苦。
再然後被逼宮,他身體尚還沒大好便卻又以雷霆之勢給他掃平了路,一手將他扶上帝位。
那時他才感覺到了一點這個男人冷厲的外表外對他的舐犢之情,也才有了後面的和睦相處。
要說父子之情,卻是在這幾年攢下來的。
可現在,在他才感受到父愛沒多久的現在他又要永遠的離開了。
這半年他的身體明顯不行了。父皇也曾說過還能活這麼久已是老天垂憐,可是,他心裡怎麼會那麼難受呢?
“回來了。”
一直沉睡的人突然睜開眼,臨死之人彷彿格外能感覺到別人的情緒,知道兒子對他有不捨,他臉上居然有了笑模樣。
“扶我坐起來。”蘇嬪退到一邊。聞昱丹忙上前半抱著已沒有半點力氣的父皇抱起來一些靠著床頭。
“坐著和我說說話。”
此時就是一家人的最後話別,江軒識趣的想要退出門去。
“等等,江大夫。”
江軒回頭,對上那個精神好得過了頭的老人的眼睛,“這幾年的命是你替我掙來的。多謝你讓我過了最心安的幾年日子。”
江軒深深躬身一禮,退了出去,並將門給帶上。
“江軒的後人只要沒大錯。你就放過一次,當是替我還他人情了。”
“是,父皇說過的話兒臣都記著。”
“你啊,我原本擔心那些年將你磨得太過冷情,現在看著卻難得的重情,和祁家小子有關係吧。”
“父皇,他現在是聞家的人了。”
太上皇不接他的話,平素話不多的人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般繼續道:“何為寡人?沒有牽絆。對誰都能狠得下心來才叫寡人,為帝,你現在不算合格。一開始我便說過你不應和祁家小子交情太好,那於你不利,可你待他始終不同。
以前我一直想。等你被背叛一次痛一次你就知道了,便能當個合格的帝王了,現在看來卻是我不如你,祁家小子當是祁家的異數,被那樣教養長大,卻偏偏天生重情,你們兩人從小就在一起互相支撐著走過來,倒是互相影響了。
是我小看了他,換成誰都做不到他那樣放棄太原這邊大好局面去接手兗州那個爛攤子,可他偏就去了,還將全副心神都投了進去,做得熱火朝天,哪地兒的州牧碰上天災不是向朝廷哭著要銀子的?一層一層刮下去,真正幫上百姓的又有多少?他倒是也要了,可你撥的那點賑災銀子哪裡夠,他卻仗著有個夫人在後面幫著,居然硬是撐了過去,我有些理解你為何看重他了。”
輕咳一聲,喝了一口聞佑送到嘴邊的茶,搖頭示意不要了後又繼續道:“自從知道琳琅閣是華氏的後,我特意派人詳查了華氏一番,那樣一個人,在小小年紀就能夠做出諾大個琳琅閣,不可能那般寂寂無名,可她就是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陰差陽錯之下踏進了太原這個圈子,因著一些事曝露了自己,到現在外人也只會以為她是個身手好的巾幗女英雄罷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來我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從小就著男裝混跡於市井,敢帶著幾個人就駛船出海,在背後出謀劃策讓華家一日比一日強盛,將華家凝聚成一個拳頭,家業越來越大,三兄妹感情卻沒有一點變化,由著最小的華氏去分派而沒有異意,放任她爹將大把銀子撒出去,水聲都聽不到一個,年復一年這麼下來,就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停止,這樣的女子卻寂寂無名,就是當時才定下親事時你派去查的人也沒能查出一點半點來,足可見華氏段數之高。”
“父皇,她沒有野心,絕不會危害到南朝江山。”
“你不用這麼急著替她說話,我知道她不會,你那些想法也收一收,她骨子就有股俠氣,天生屬於江湖武林,真要將她圈養著她會如同脫了水的魚,活不了多久。”
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太上皇稍微停頓又道:“祁家小子有了華氏無異於是如虎添翼,要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