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朱羅雙手交叉倚靠在收購站門口,斜著眼睛看著忙碌的手下。還有坐在車廂角落裡,杵著槍管假寐的羅蘭。
司機站在卡車前面,把搖桿曲軸狠狠插進發動機的孔洞。咬牙切齒地拼命攪動。很快,可憐的引擎被迫發出類似哮喘病人刺耳嘶啞的轟鳴。
“接著”
卡車啟動的一剎那,胖子忽然從桌上抓起一個灰色的帆布小包,重重扔進車廂。羅蘭解開表面的搭扣,裡面裝著幾塊略帶溫熱的烤巨鼠肉。還有一張五十元面額的鈔票。
望著被塵土逐漸掩蓋的遠去車影,有些失落感的朱羅。從抽屜裡摸出一支只剩半截的香菸點上,很是不爽地吸了一口,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淡然而無聊的眼神看著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街道,把穿著高腰皮靴的雙腳高高翹起,朝著門邊狠啐了一口唾沫:“小三,快過來給老子擦鞋。”
崎嶇的山體輪廓,從地平線南面慢慢延伸過來。散碎的石塊半埋在乾燥的泥土裡,裸露的表面有種發黴臘肉般的淺紅。奇異的顏色從石塊間蔓延開來,把整個龐大的山體全部籠罩在內,卻又不會散發出令人噁心的血腥。
有賴於這些含有豐富赤鐵礦的岩石,“烈焰城”倒也名副其實。
說是城市,其實就是一塊略高於地平,被紅色山岩半籠包圍的小型臺地。險峻的山勢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使得攏聚在高地中央的人們不必擔憂來自後方的攻擊,可以把所有防衛力量全部投注到正面方向。
一條五米多高的土牆,擋住了長達數百米的城市開闊地帶。兩根直徑超過兩米的金屬管直埋在牆壁中央,在它們的支撐下,一排表面削尖,被鐵皮釘死的粗木橫懸在上空,在絞索和鐵鏈的固定下,露出十餘米寬的城市入口。
土牆的每個拐角,都矗立著一座用混凝土築成的方形塔樓。烏黑的重機槍半掩在射擊孔間,無聲地注視著曠野裡的所有動靜。
這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除了那些為數不多的木石建築,幾千個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列車廂,成為了居民們遮風擋雨的簡單居所。
搖晃的卡車終於在沒有完全散架前趕到了目的地。和岩石鎮一樣,一節灰藍色舊式客列車廂的門頂上,掛著醒目的“會客廳”招牌。
這裡只是一個規模較大的分站點。除了收購,還能把肉塊醃製成幹,當作成品出售。透過車廂內部的隔板縫隙,可以看到幾個精赤著身子的男人,在撒滿鹽粒的碎肉塊中用力來踩動,浮泛著白膩泡沫的血色髒水從車廂底部流出,很快被幹燥的泥土吮淨,留下一片被蚊蠅飛舞的潮溼。
拉緊揹包的繫帶,羅蘭轉身朝著城市中央那座最顯眼的大樓走去。
胖子朱羅說過,在那裡,能找到活兒幹。
兩隻被削去頂蓋的空油桶放在大樓入口左右兩側,幾根粗大的木柴倒插在桶裡,在熊熊燃燒的火焰裡,拼命釋放著自己所有的能量。
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在火堆前來回遊弋著。他們身上的黑色制服顯然是按照舊時代的標準進行剪裁,雖然沒有任何裝飾,質量和結實程度也遠遠超過荒野流民的著裝。尤其是斜拎在手裡的突擊步槍,更是充滿巨大的威懾力。
大廳裡的佈置簡潔粗獷。一個面積大約五十平米,用防彈裝甲與牆壁隔開的小房間,以支撐大樓的圓形立柱為核心,突兀地矗立在樓廳中央。頂部四周的每一個立面上,都雕刻著一隻面目猙獰的狼頭圖案。
這裡就是“暴狼”公司的任務釋出廳。
十餘個服飾各異的人,散落在大廳的角落裡,用只有他們自己才能聽清楚的語調低聲交談。中間的牆壁釘著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面用中、英文兩種字型寫滿了上百條任務資訊。
走進大廳的羅蘭,沒有引起任何關注。
這裡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現,無論是腰裡彆著砍刀的流民,還是擁有槍械的僱傭兵,很難讓人們在記憶裡留下深刻的印象。執行任務的死亡率極高,除了那些身體得到強化,有足夠能力自保的幸運傢伙,正常情況下,新人和死屍沒什麼區別。
儘管如此,仍然有無數對未來充滿憧憬的人走進這個大廳。原因很簡單任務的報酬非常豐厚。足以誘惑著人們為之瘋狂,用廉價的生命來換取衣食富足的虛幻。
“護送“奇塔公司”運糧車安全透過黑涎山口。程度e級,酬金五百元。”
“協助守備gh93號居民區一週,程度c級,酬金一千元。”
“蒐集黑色噬人犬新鮮血樣,程度b級,每週輪換一次,酬金兩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