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紅盔鎮。
再見了,列娃。
只有荒野才是真正的希望之地。
世界,每天都在改變。
幾乎無人能夠察覺到這種幅度極小的變化。沒有震耳欲聾的吼叫,也沒有天崩地裂般的震撼,彷彿一陣微風撫面而過,有如同螞蟻藏在草叢深處緩緩爬行微乎其微,無法觸控。太陽照常從地平線上升起,暮色同樣會在黃昏時刻降臨,死亡和生命,同樣也在刻板、機械的過程中週而復始。
西京,是一座在舊時代小鎮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城市。這裡地處寒帶,位於西伯利亞邊緣,距離北部海濱只有七十四公里,城市周邊密集從生著高大的茂密針葉林。所處位置,已經遠遠超出舊時代的共和國地圖,居於俄羅斯境內。
戰爭,毀滅了一切,也破壞了曾經被人們看作是永遠無法退讓的國境線。民族與國家概念早已淡化,無法抗拒的死亡威脅之下。只有生存,才是最為重要的頭等大事。
羅蘭很清楚永遠不要用舊時代的觀點看待末世,也永遠不能用以往的固定邏輯衡量現在。可是在聽到“西京”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總會不由自主與腦海當中位於陝西的舊都聯絡在一起。
這裡沒有巍峨的古城牆。只有一座座用石頭和水泥堆砌而成,冰冷高大的警戒塔。
這裡也沒有熱鬧喧嚷的集市,只有設定在城市各個居民區的幾處大、中型貿易市場。
城市整體規劃趨於要塞化發展,林立在街道兩邊的低矮民居附近,隨處可見有軍人守衛的永備工事。街頭不時有裝甲車和全副武裝計程車兵經過,平民身上穿用的衣服,其色系,基本上都是與軍裝類同的墨綠。
西京的規模比鐵鋒城大得多,甚至能夠與新京相比。雖然沒有共和軍首都那般繁華,但是來來往往的民眾臉上。卻帶有一種顯而易見的輕鬆與釋放。
後勤基地的哄搶事件。已經分別上報告政治監察委員會和第三集團軍司令部。由於地域所在位置。以及步兵三十四師對於新京方面資訊往來的故意拖延,首先能夠對此作出反應的,當然還是後者。作為重要涉案人員的羅蘭。也在第一時間被帶至西京,接受集團軍司令總部的調查。
羅蘭有種非常真實的感覺自己距離齊越已經非常接近。事件發展正在按照預先謀劃的那樣進行著。
沒有任何依據,也沒有實際可供參考的情報。羅蘭完全依靠周圍人群的情緒變化,以及眼睛捕捉,耳朵聽到的隻言片語作出判斷。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那種來自於大腦核心部位的思維意識,或者應該說是對於還未出現事物的感知能力。儘管非常模糊,也沒有抓捏得到的證據,那種完全來源於潛意識當中的方向感。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馮克上尉曾經說過克勞德中校的異能,叫作“預知”。
羅蘭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繼承了克勞德的異能。模糊的判斷,是否真正就是未來可能出現的實際?聖人與先知之間的區別,在於全能與預測。可是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她總覺得在迷茫無助的時候,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無法說清楚的力量,引導自己朝無法預料的方向緩緩前行。
也許,這就是人類在億萬年進化過程中,必須面對,也必須接受的現實。
集團軍司令部接待處,是一幢四面圍攏的“口”字形建築。三層樓房外側均被厚實、高大的牆壁環繞著,樓頂架設有威力巨大的雙聯裝機炮,出入人員都必須接受仔細繁瑣的身份稽核。在這裡,絲毫感受不到舊時代那種被“接待”者的特殊待遇,更像是一座經過粉飾、偽裝的監獄。
羅蘭居住的房間,位於建築群東面的二零四室。從來到這裡算起,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天。
可能是因為政監委員的身份吧他沒有受到管制人員言語上的喝斥,談話口氣也頗為平緩。食物種類雖然單調,卻也能夠吃飽,甚至可以享受到洗澡這種無比奢侈的待遇。唯一令人覺得不太適應的,大概就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只能呆在十餘平米麵積的房間裡,除了睡覺,就是靜坐。
天色已經放亮,窗外的世界,正從黑暗漸漸變得光明。雙手交叉合抱在胸前,望著仍然被輻射雲籠罩在昏暗中的天空,羅蘭平靜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思索,又好像是在憂鬱和深沉中默默醞釀著什麼。
一直沒有人對自己進行訊問,這應該是個好訊息。
儘管槍殺了一名團長,西部軍區卻不可能因此直接槍斃自己。任何報復行動,都必須首先考慮是否會引起新京方面的強烈反應。當然,出於平衡,相互之間交換幾個罪魁禍首公開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