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金廣利不再像剛剛從別墅裡被押出的時候,從嘴裡噴發出惡毒難聽的叫嚷詛咒。他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似乎被強化過的體質,已經無法抵抗直接侵入肌膚的寒冷。最後看了一眼被裝在箱子裡的金滿珠腦袋,他落寞且孤寂地搖了搖頭,簡單地發問,便身體僵直地站在那裡,默默等候著答案。
博士臉上仍然帶著笑。不過,其中已經沒有了最初似為善意的柔和,而是那種陰森冰冷,還帶著濃重溼氣,從牙齒縫隙間勉強擠出聲音的詭異冷笑。
“難道你不覺得,這問題實在有些多餘嗎?”
他輕輕合攏箱蓋,彎下腰,把箱子放在腳邊。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金廣利不由得產生出難以言語的恐懼。他用力握緊拳頭,轉過身,無比絕望地看著正從旁邊被押解走過的親人,又看了看站在對面年輕的政治監察委員會主任,用野獸般的聲音哀嚎道:“真的要這樣做嗎?我我我應該對你們還有用。我,我知道很多秘密,我可以充當你們的傀儡,我什麼都能做不要,別殺我。我,我不想死”
博士的表情平淡,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她慢慢挪動著腳,以便使自己能夠站得更舒服些。目光一直注視著遠處被押上卡車的犯人,根本就沒想要看金廣利一眼的意思。
“並不是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
她冷漠地說:“金家,已經存在了很久。按照舊時代的法律,偉大領袖早已超過法定任期。無論該做或者不該做的事情,你們都做了。權利這種東西,其實只是在某一時期的特定產物。金家已經用完了你們可以得到的份額,甚至提前享受了太多本不應該給予你們的物質和利益。得到太多,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知為什麼,金廣利忽然感覺渾身上下一陣發冷。緊接著,不自覺的顫動,從手指與足尖開始,進而瀰漫到了全身。嚴寒,還有夾雜在刺骨冷風之中的白色雪花,似乎比先前幾分鐘釋放出更加強烈的寒意。他已經真正感覺到那種只在小說和故事當中才有機會看到,或者聽到被“活活凍死”的悲慘結局。而已經被收入金屬箱子裡,妹妹金滿珠顏色死白的頭顱,也如同被某種魔法重新啟用,張開僵硬乾癟的嘴唇衝自己慘笑。
“別別殺我。我我我不想,不想死”
他結結巴巴地拼命搖頭,兩條胳膊以劇烈節奏反覆搖擺。語無論次地重複著單調的哀求式字句,卻沒有人對此作出理會。
突然,他如同被注射了超大劑量激素的野馬,瘋狂掙扎著,抱緊扣住左右拇指的全鋼手鐐,沒有任何預兆,以無比迅猛的速度,從博士和警衛士兵中間的縫隙穿過,朝著遠處看似安全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的動作非常迅速,驟然間爆發出來的衝刺速度,甚至高達每百米三至四秒鐘。彷彿一道完全赤裸,以人類面板作為本色的異形閃電。暫且不論是否能夠真正逃掉,但他卻不願意放棄哪怕只有絲毫,甚至無比微弱的機會。
博士慢慢轉過身,表情古怪地皺起眉頭,默默注視著在雪地上迅速縮小的人形黑點,輕而緩慢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抬高右手,朝旁邊幾名已經舉槍瞄準,卻仍然在等候射擊的命令計程車兵擺了擺,用帶有幾分留戀,卻又無比冷靜果決的殘忍口氣低喝道:“瞄準一點兒,別讓他死得太難受。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偉大領袖的兒子,紅色共和軍的將軍。”
密密麻麻的槍聲,頓時撕裂了新京城上空近乎凝固的氣氛。
數十發從不同方向射出的子彈,準確命中了金廣利的身體。即便是站在將近五百多米遠的位置,也能夠隱約看到他的頭顱被當場打得爆開,整個人的身體上部被威力強大的彈頭活活炸裂,分散成粉碎的骨末血泥。就像一朵幾秒鐘前還被萼片緊緊包裹的花蕾,被某種強大力量硬生生地催發開來。感受不到盛開的鮮豔和燦爛,只有野蠻摧殘下的破裂與不完整。
踏著堅硬的石制地板,在清脆的高跟鞋敲擊聲中,身穿嶄新中將制服的博士,在兩名黑衣政監軍官的陪同下,昂然走進領袖官邸的大門。隨著那張冷豔無比的面孔出現在一雙雙眼瞳中的剎那,分別站立在大門各個位置的內務部士兵不由得身體一震,立刻將本來就很挺拔的身軀挺得更加筆直了些。同時,舉起右手敬出姿勢最為標準的軍禮,而望向那個冷漠美麗身影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尊敬、畏懼,以及完全出於本能,絲毫不加掩飾的服從。
【676章】搶佔
大廳很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