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將主要精力放在遊說那些舉棋不定的人身上,而那些一準會幫忙說話的人和鐵定不肯推遲既定方略的人,都沒有必要去白費工夫。 肯幫忙地,一句話就夠了;那鐵定不肯應承你的,你再費多少工夫,花多少心血也打不開突破口。 再說也耗不起那個時間。 譬如雷溟這一系人馬。 雖然斷定其不肯應承雷瑾的遊說意圖,但因為其地位的關鍵。 雷瑾親自登門拜訪,示人以血濃於水的親族之情,卻是可以軟化其強硬的態度和立場,但多作遊說卻又不必。
雷瑾的主要目的在於拖延時間,因此特使們地主要著力點便放在這一點上。
行軍參謀們將擬定的計劃,稱為“泥濘對策”——
任何一個擘畫方案,都需要不同的人分工協同,一起完成,只要其中的一部分人消極怠工,拖沓懶散,其整個程序自然會被拖慢了下來,就象大雨天在外行走,道路泥濘不堪,自然跋涉艱難一樣。
而在江南大族的南向大計中,針對呂宋麻尼剌的日斯班尼亞人,江南大族共同推動了‘海潮策略’(這是西北秘諜後來才探聽到地機密,雷瑾起初並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內幕),這其中在糧食軍需、海船修造、火炮添造、彈丸火藥等方面都需要相關各方進行儲備、供給、調撥、運輸、安排、部署,只要有一環滯後,則環環滯後。 對雷瑾有利的一面是去年的大災,這明顯拖慢了江南參與南向大計的各大族備戰步伐,也給了雷瑾以可乘之機。
泥濘對策,就是要鎖定‘海潮策略’這整個擘畫方案中的一些人,這些人雖然不是決策層面的關鍵人物,卻是下面分頭做事的頭目,他們各自在儲、供、撥、運等環節中負責一部分事務。 瞄準這些人,吃喝嫖賭,敘舊攀親,威逼利誘,什麼招好使,就用什麼,將整個方案的實施步驟,在無聲無息中一點點拖慢。
就目前的情勢,特使們取得地成果還算不錯,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大體尚在雷瑾和行軍參謀們地預料當中,整個針對呂宋國麻尼剌的計劃,往後拖延一些時日是可以肯定地了。
不過,雷瑾不會把成事與否的希望完全寄託在‘泥濘對策’上,‘泥濘對策’是否成功始終操諸人手,西北幕府可以牢牢掌握的東西不多,是成是敗都在別人手心裡捏著,變數太多。
而將主動之勢輕易地拱手相讓,不能將成敗之勢掌控在手,從來都不是雷瑾的性格。
所以,在‘泥濘對策’之外,還有一個‘梁山決策’,這不是備選的計劃,而是與‘泥濘對策’雙管齊下。 同時實施地兩手,一明一暗,一文一武——雷瑾帶著一幫強悍的人馬,從鐵馬秋風的邊陲塞上,來到杏花煙雨的江南,可絕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甚至在筱雲霓的眼裡,雷瑾從西北迴到江南。 根本就不是為著搭救筱玉兒、水柔、謝家的小外孫女,而是為著他西北幕府逐鹿爭雄地雄圖霸業。 當然筱雲霓並不知道還有一位朱粉樓秘諜牽涉其中。
驟雨如傾。
雷聲隆隆。
房中肅靜,只有參謀參贊輪流稟事,但人人都能感受到肅殺的氣息,應和著雷聲雨聲,越發地冷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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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亂象,蓬勃萌生。
雷瑾舉目所及,雖不是滄海橫流之破滅景象。 卻也透著一股子衰敗哀涼的氣息。
生逢末世運偏消,偌大的江南竟然已經如此破敗,去年的旱澇災患和蝗蟲、瘟疫,已將江南的元氣橫加摧折了大半,若想恢復到全盛時的繁華富庶景況,沒有個三五年的風調雨順作平穩過渡,那是根本不可能地事情。
不過越是破敗,黑暗罪惡也就越發的興盛。 暴戾和血腥似乎滲透到了江南的很多角落。
雷瑾現在看到的情形,似乎比江南繁華似錦的時期更加繁榮娼盛,是處皆有娼寮ji窯、賭坊當鋪,倒是比幾年前還要稍稍興盛一點的樣子。
畸形的繁榮就如同烈火烹油,只是些夢幻空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付諸東流。 但不容否認——這也是一種繁榮。
沒有人想得到雷瑾會出現在揚州城龍蛇混雜的貧民窟。
骯髒不堪、汙水橫流地貧民聚居區,永遠是藏汙納垢的溫床。 一個帝國侯爵踏足此地,確乎令一般人驚愕不已了。
抬頭望了望天色,連天陰霾已經被風漸漸吹散,天光雲影,為深綠淺翠平添一重生色,斷續可聽到鳥雀的啁啾囀鳴。
半個時辰之前,雷瑾剛剛以‘青銅王第七樞密使’的身分為誘餌,誘殺了三組在近期對‘天羅’形成威脅的‘蕩寇盟’‘打狗隊’。 對雷瑾來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