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都等晚上安頓下來再說。 你,還能騎馬麼?”雷瑾看著趙小七,見趙小七說能騎馬,便吩咐著:“來啊。 勻一匹馬出來。 ”
雷瑾迅即又回頭指示左右。 道:“傳下令去,路上礙眼的‘尾巴’。 著後隊那撥人都掃除乾淨了。 ”
趙小七親手安排的秘密落腳點,是一處地方鄉紳把持的‘義倉’,沒人會想到趙小七會把落腳點秘密設在這種地方——通常,本地鄉紳不會允許外鄉人進入糧食倉儲的義倉重地,更不用說‘借住’了,這其中當然牽涉到許多幕後交易和人情貓膩,種種原委也不消多說。
在義倉中草草安頓下來,雷瑾這才消消停停地聽取趙小七的稟報。
燈火搖搖,炭火熊熊,本應該是個溫暖而舒服的冬夜。
然而,趙小七稟報的東西,卻是冰冷地血腥事實——
離開京城不久,趙小七一行,便一再遭到不明來歷的高手突襲和狙殺,直屬‘隼衛’在連番拼殺中死傷殆盡,前後接應的獵殺隊也遭到敵方的兇狠阻擊,在且戰且走中周旋,趙小七誤期遲滯也就是意料中事了。
趙小七身邊的直屬‘隼衛’,只有二十多人,每個人的實力都相當強悍,這無庸置疑,卻在離京後不長地時間內,逐次傷亡殆盡,拼殺之血腥慘烈,敵方下的本錢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你是說——這些人,不是京城裡的?既不是外朝臣黨,也不是內廷派系?”雷瑾本來以為,突襲趙小七的那些人,可能是由京師某個勢力派遣、指使或者唆使,如今看來,也不全然是那麼回事了。
“據屬下觀察,屢屢襲擾我方的那些人,並不象是來自京城裡,而是來自於京城以外,所以很是陌生。 他們可能是由不同的勢力派出。 但是,”趙小七提出一個疑點,“如果與京師各方勢力角力的形勢無關的話,那他們為什麼突襲我們?因此,突襲我方的那些人,雖然不象是來自京畿,但也完全有可能是京城裡的某些大人物,動用了深藏不露、鮮為人知地力量,譬如從外省或者軍鎮中抽調人手秘密進京。 這完全是有可能地。 在眼下的京城,若想鬧點動靜出來,事先又要掩人耳目,不要太引人注意地話,只能從外地調遣了。 ”
“哼。 ”雷瑾頷首說道,“京城裡的誰——,都有可能是背後的那支黑手。 外朝臣黨中的衛道士,日落西山的東林黨,意圖操縱天下權柄的復社,實權在握的內廷後黨,騎牆觀望的牆頭草,蠅營狗苟。 唯利是圖,各色人等,是盟友或是敵人,這是個大問題。 ”
“屬下以為,最有可能地是外朝文官派系,一直以來亡我之心不死,如果是他們聯手。 一點都不奇怪。 外朝文官手裡有權,家中有銀子。 各家族中有人,他們如果想在京裡做些出格犯忌的事情,也不難糾集一幫手下,做些他們不方便直接出面做的事情。 ”
趙小七嘴角抽動,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寒芒,隱隱的殺氣,透出華蓋。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 ”雷瑾幽幽說道。 他很清楚趙小七心中的激憤和怒火:“內廷後黨也都有可能——別看我們之前與後黨走得很近,如果有剷除或者削弱‘雪隼堂’地機會,他們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對上位者而言,在京師如今地形勢下,不受控制的外來變數是越少越好。 ‘雪隼堂’,是我西北在京師的耳目,想必早已被京師裡各方勢力視為變數了,有機會削弱的話。 他們絕對不會客氣的。
不過——現在追究誰是背後的黑手,誰是主使者,這些都不重要。
你若是全力追查誰是背後的主使者,那隻能使‘雪隼堂’空耗精力和時間,我們暗中地對手,就希望你這樣做!
即使你花費很多精力和時間去追查。 最終能夠查明幕後的真正黑手,但是時過境遷,亦已於事無補。
不要因小失大,你——明白?
京師形勢,日益緊張,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你要能把握住。
滄海橫流,圖謀大事,首要的是冷靜,要忍;忍不住。 你就輸了。
不要被細枝末節的東西蒙蔽了你的眼睛。 不要被你的憤怒左右了你的判斷。 記住,君子報仇。 十年未晚。 ”
趙小七遇襲一事,雷瑾在吃驚、憤怒之餘,很快就恢復了冰霜一般的冷靜,撇開一切情緒地左右,理智的權衡利害,明確指示趙小七不要被一些枝節,一些情緒引入歧路,顧全大局正在此時——這番話,雷瑾不僅僅是說給趙小七聽的,實際上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也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