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聰明再智慧的女人,當有了心中的依靠以後,似乎都懶得多多運用自己的智慧了,然而這就是雷瑾心中的期待麼?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
何無歡、張玉等人都是武技高明之士,為著一個共同的目的從五湖四海匯聚於此。 目睹‘金雕’之死。 當然不肯放任雷瑾如此肆虐無忌,不肯放任他囂張無比的‘一劍力當百萬師’。
這不惟是大家臉面問題。 實際上若容忍雷瑾的氣勢蓄至巔峰極至,那就是西天佛祖、雲宵玉皇、三清道祖、諸天神佛齊至,都無法抑制他分毫,只能任他翻天覆地,慷慨激揚了。
因之,何無歡、張玉都立即作出激烈地反應。
何無歡兩手空空,並無兵器,卻在‘金雕’胡和魯斃命地剎那,立時一手前伸,一手後引,懷抱虛空,作挽弓放箭之狀,心神遙遙鎖定雷瑾,朗聲長吟:
“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重只似無——”
“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同一時間,張玉也從袖中抖出一線細窄如小指的奇異長劍,劍尖顫搖,嗤嗤嘯泣,一點劍花,倏然爆起,宛如寒夜孤燈,熒熒一點,照不亮方寸之地。
然而酒醒殘燈在,瀟瀟雨打篷,細碎地劍嘯如風雨驟至,轉眼間整個茅亭中已是風雨之聲大作,盈貫六合,充斥於眾人耳鼓,天上地下,風雨如晦,風聲雨聲,聲聲入耳,應和著何無歡的吟誦節律,寒入靈神,威加心魄,剎時間十面埋伏。
茅亭大廳中瞬間陰冷寒甚,似若隆冬降臨,冰封萬里,再無一絲一毫的生氣,真個是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氣機伏藏,殺氣嚴霜。
一劍!
張玉抬手一劍,就已然封死雷瑾所有進攻退守的路線,寓攻於守,攻守合一,‘陰符握奇’的‘奇’便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知神而不知所以神的奇異也。
武者、煉氣士、丹士等修行者,一旦內煉有成,則可形之於外,即是所謂‘外罡’是也,其運用方式千變萬化,一時也說之不盡。 但是若要運用‘外罡’,使之類似於弓箭一樣。 射出無形之‘箭’,遠攻傷敵,隔空奪命,這便需要將內元凝聚到宛如實質的地步,達到初步地‘凝虛化實’境界,才能勉力可成。
通常,這並不是先天秘境以下層次的武技高手。 可以輕而易舉的加以嘗試,並能運用自如的。
無論煉氣、成丹。 或者習武,修為臻至先天秘境,乃是成為不世高手的基石。 但是,也不是所有臻至先天秘境層次的煉氣士或者玄門丹士都可以橫行江湖,所向披靡,這還牽涉到修行者‘境界’的強弱分野。 處於同一層次地煉氣士、玄門丹士,並不代表著必然都擅長搏殺格鬥或者攻防戰鬥;倒是橫行江湖的不世雄傑。 卻必然在境界上傾向於侵略進攻,具備攻防戰鬥地意識特質。
江湖上指功一類的武技心法,或以指勁力戳傷人,或以指風隔空克敵,比之先天層次的凝氣成‘箭’來,修為層次上當然更是差了好大一截。
但後天的苦修巧練,也是可以透過多種方式和途徑,另闢蹊徑。 對先天高手攻防的威力和戰鬥的技巧加以摹仿、模擬,在一定程度上接近先天高手的攻防威力,在搏擊技巧上與先天高手相近似,雖然這‘先天’、‘後天’在實際上有著質地不同,不過萬法同源,曲徑通幽並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在雷瑾的心神觀照之下。 早已完全確認何無歡並沒臻至先天秘境的層次,但對於‘妙筆生花’何無歡鄭重其事地擺出‘懷抱虛空’‘挽弓射箭’的怪異功架,雷瑾是絲毫也不敢大意,戲文裡關帝老爺大意失荊州的錯誤,他是絕不想在自己身上重演的。
誰知道何無歡有什麼獨門心法、不傳絕技,可以另闢蹊徑達到接近先天秘境的程度呢——若是大意不加防備,被何無歡凝氣化箭,射中受傷,那才是真冤呢。
雷瑾可不當何無歡地‘引弓’‘發箭’只是虛張聲勢,其人手中無弓。 卻是心中有箭。 心神一直遙遙鎖定在他雷瑾身上。
這一剎那,何無歡力挽強‘弓’如滿月。 出手放‘箭’如流星,凌厲的殺氣已經直指他雷瑾的要害,豈是玩笑?雷瑾可不想步什麼‘單于’的後塵來著!
‘金雕鐵矛’這杆致人死命的戰陣兇器,在雷瑾操縱下,斃殺了它上一任的主人胡和魯,在何無歡射‘箭’地前一剎那剛剛墜落在地上,這時卻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竟然以驚人的速度從地面上彈躍而起,如同受驚的毒蛇,閃電般竄出草叢,倏忽間已經落入雷瑾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