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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部分

他望著她的目光,溫柔如水

他低沉的嗓音,如斯沉鬱

倏然醒來,官橫波迷惘地倚著軟緞靠枕,額上細細的一層微汗,兀自溼潤著夢裡來不及醒來的傷情愁緒。

相同的夢境,相同的人,夜來幽夢,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雪天夢迴,小樓寂寂

多少淚珠何限恨,羅衾不耐五更寒!

官橫波記得他的面容英武,錦衣鮮明,雄壯寬闊的雙肩,頂天立地,是她欲忘不能的愁思。

然而,為什麼人鬼殊途這麼多年,他還會頻頻闖入她的深閨繡闈,重重的夢裡?這麼多年了,真的不能將他來忘懷?夢已醒,思念卻更深。

她知道自己正在沉溺。

官橫波將臉深埋在軟緞繡水鳥荷花錦被裡,聞著幽幽的水沉香薰。 夢裡地氣息延伸到夢外。

悠長的一聲嘆息,官橫波掀開羅帳,夜色幽暗,能夠聽到呼嘯的北風掠過瓦面。

北方的冬天,如此寂寞。

被驚醒的暹羅貓閃電般跳上床,雪白的毛團,輕盈溫暖。 小貓舔了舔她的手。 蜷成一團,呼呼入睡。

官橫波輕撫著貓地脊背。

此刻。 她是這樣的渴望,渴望向誰講述夢中之境,哪怕她可以訴說地物件,僅僅只是一隻貓。

然而貓兒貪睡,喉管裡只發出滿足的呼嚕,蓬鬆的尾巴覆蓋著身體,憨態可掬。 卻不理會主人的愁悶情懷。

官橫波欲語還休,環顧著溫暖的繡房,感覺寒意一陣陣的透骨。

度日如年,斯人憔悴。

寫字、刺繡、吟詩、作畫、練功、舞劍,官橫波十幾年來一向如此,無論是來西北之前,還是來西北之後,平靜無波。 甚至可算是死寂一般的生活,一直陪伴著她。

心如古井水不波。

每一個女子都是如此地度過,幽嫻貞靜,順理成章。

但是她是諜探,一名閒置地‘棋子’或‘沉睡者’,也許到老。 她也不會被幕後的主子使用幾次,運氣好的話,這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有可能隨她進入墳墓而埋藏。

日子是如此蒼白無趣,令人瘋狂,她憎恨,這令人窒息的平淡。

茫茫流年,一如邊塞邊城,是那般的荒涼無涯。

不是黃天灰地,風砂藐視一切軟媚纏綿,就是風雪塞途。 白茫茫大地風刀霜劍來相逼。 一年裡有好幾個月寸草不生,乏味單調。 想無病呻吟說些春愁,也無頭緒。

碧草連天?落花成冢?這是絕然沒有的奢望。

蟄伏在西北,漫長的年頭已經令她忘記了山青水秀地故鄉,繁華豐盈的四季。

記憶便如同邊陲一樣索然。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唯有夢中的一襲錦衣,能夠依稀證實她的存在,雖然是虛幻的慰藉,她也報以最執著的熱情,即便她明白一切不過是妄想。

為伊消得人憔悴,即便斯人已逝去多年!

形影相弔,悽清如許!

喃喃自語,凝眸之間,夢裡地男子彷彿就在眼前。

輾轉難眠的官橫波忽然起身,點燃了燭臺。

九枝連盞,燈花搖曳。

官橫波腳下是厚實的織花氈毯,銀香薰清煙嫋娜。

銅鏡中映出精緻,容顏嬌豔,肌膚似琉璃般乾淨,透著明亮的緋紅,隱流著幾分妖冶。

她等的是永遠的虛幻。 韶光流水,眉目之間,連憂傷也是如此鮮麗明豔。

她的春天不會來,她看不到奼紫嫣紅開了遍。

怔怔出神,無所事事,窗外風號,天籟是松濤。

時光流過,寂靜流年,官橫波忽然好想逃離,不過那是妄想。

丁氏一族也好,德興隆當鋪行也好,又或者那闇昧的存在,哪一方不是龐然大物?哪一方是她惹得起的存在?

她背後的東家,哪一方地勢力都可以令她粉身碎骨,欲逃無路!

誰讓她這麼倒黴,受了德興隆錢大掌櫃那裡地接濟和指派,暗中打入丁氏,偏又被丁氏派到西北邊陲,然後那闇昧存在和京師的錦衣府又看中了她,將她發展成備用地暗棋,這一來與四個恐怖存在都扯上了關係,這卻是壓力倍增,簡直會令人發瘋!

而西北平虜侯又是個嗜血強橫的主,平虜侯手下的鋤奸營校尉都不是吃素的,有多少精幹諜探在鋤奸營手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