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煩人地是,一群群的草原野狼吃死人屍體吃上了癮頭,也是一路跟隨,死盯不放,不斷騷擾,簡直把堂堂的阿爾禿斯汗廷的韃靼騎兵當作了不要錢的肉食倉庫,那怎一個血肉豐足了,啃吃起來那叫一個爽啊,哪裡還肯飽食遠揚?
儘管一路射殺了不少野狼,但偶爾被飢餓的狼群拖走一兩匹馬還是有的。
嗚——,狼嗥淒厲,令人毛骨悚然,馬匹有些不安,兇猛的牧羊犬吠叫幾聲,馬匹們終於安生了下來。
切今黃疲憊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接過手下親衛遞過的牛皮水囊喝了一口潤潤口,定定神,就一口炒米、一口乾酪,狼吞虎嚥的大口吃了起來,他實在是餓極了,斷後地活兒不是那麼好乾地。
不遠處,有韃靼士兵在小聲喧鬧,拔開塞子的酒囊隱隱透著露酒地醇烈香味。
狼肉架在篝火上燒烤,野菜牛肉乾煮湯的香味悠悠飄蕩,十幾個不當值的蒙古士兵在喝酒,粗野的笑罵此起彼伏。
被人銜尾追擊,整日裡行軍打仗,艱辛無以言表,也就苦中作樂,尋點樂子開心罷。
切今黃暗自思忖,一手接過親衛剛烤好的狼肉大啃,雖然狼肉味道不怎麼好,但總是肉,連番戰鬥必需要靠吃肉保持體力。
雖然從汗廷突圍出來,又會合了從各部抽調來的騎兵,兵力還是不弱,但是許多部落的留守營地都遭到了平虜軍的攻擊和洗劫,就切今黃新得到的訊息,各個屬部的人口、奴隸、牛羊、馬匹、財貨,凡是值幾個錢的人或者物,幾乎都被蝗蟲過境一般的平虜軍擄掠一空,而且還有好幾支被調兵金牌調往汗廷的騎兵馬隊遭到伏擊而重創,甚至有全軍覆滅的馬隊。 這逼得吉能、卜失圖、狼臺吉等同胞兄弟在被強敵追殺的時候,還要帶兵去接應那些騎兵馬隊,畢竟就剩下這麼點本錢了,能少損失一點就少損失一點。 他切今黃雖然貴為臺吉,兵敗之時也不得不擔當起誘餌的作用,引開敵軍的追殺。
想到吉囊的病情,切今黃滿心憂愁,吉囊的病情本就拖不了幾天了,再遭上這麼一難,狼狽奔逃,病骨支離的吉囊還怎會有多少生機?
就在切今黃滿腹心事,食不知味的當口,一條矯健如電的身影,倏然從黑沉沉的夜色衝出,兔起鶻落,轉眼就已經衝到切今黃的面前。
切今黃武技極高,反應極快,這時卻被這人欺到身前,心中驚怒交加,一聲狂吼,長刀出鞘,本能的彈身而起,左腳跨前一步,腰身微彎,渾身猶如彈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揮刀斜斬!
刀光如圓月!
刀鋒楔入血肉,筋骨迎刃斷裂。
鮮血飛濺,血花綻開。
這一刀慘烈無比,如狼撲攫。
營火忽明忽暗中,切今黃已經斬殺了暗襲者。
切今黃暴喝一聲,順腳踢開屍首,大喝道:“戒備!披甲!備馬!滅掉所有明火!”
所有韃靼騎士各尋兵器和戰馬,一片忙亂,火堆倏然而滅,噝噝著響的煙氣四下彌散。
猛犬發出低沉的咆哮,他們再次被追兵迫近了!
該死的賞金人!
切今黃心中咒罵,只要他們被平虜侯的追兵迫近,就肯定會有趁火打劫的賞金人出現。 這些貪圖西北幕府賞金的人,就象蛆蟲一樣,殺不盡,趕不絕,而且還有相當殺傷力,切今黃遇到的迫近身畔的刺殺已經達到十幾次以上,而他手下的千夫長,已經有五六個喪命在賞金人的偷襲之下,不過賞金人的出現也好象是個警報,令得吉能、切今黃能夠從容遁走,避免被追兵打擊。
而且,西北幕府的賞金額度也給得非常的惡毒,只有吉能和切今黃的賞金是十萬兩白銀,是最高的;而狼臺吉、卜失圖等人則只到吉能和切今黃賞金額的一半,這種賞金額度的巨大差距,很容易挑撥同胞兄弟間的關係,嫉妒和憤恨,絕對會讓人失去理智。
嗚嗚——號角鳴響,新的血腥戰鬥來臨!
蹄聲如雷,追騎已近。
第四章 塞北秋獵 渡河初戰
雙手綁在身後,粗韌的繩索勒進了手腕,可以看到烏青的血淤和腫脹的肌膚。
黑布蒙著眼睛,跪在地上,跪在一灣小河旁邊,頭耷拉在兩肩之間。
他跪在粗礪堅硬的亂石地面,他在禱告,身子搖晃,鮮血浸透了蒙古皮袍。
天色已近黃昏,劊子手粗魯地拿掉蒙著他眼睛的黑布,他的眼中只有無盡空虛,劊子手退後一步,舉起刀。
黯淡的夕陽光輝照在鋼鐵長刀上,閃耀著死亡的璀璨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