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領家法三十杖,以後每日早起,他屁股上便得捱上兩杖,打完為止,以便幫助他‘消化’,順便讓他‘醒醒神’,‘長些記性’(雷瑾的原話)。
要是以前,一說到江南的精緻小吃,‘世子’雷浩就開始流口水,府中家廚做的蘿蔔絲餅、梅乾菜肉包、蟹殼黃、花生酥、香酥核桃等等,不僅造型精美,而且鬆軟潤口,清爽宜人。再比如一碗餛飩,湯色清淡,汪著幾滴油花兒,飄著蔥花什麼的,還有顏色誘人的小蝦米和榨菜,餛飩鮮香清淡,皮薄肉嫩,透過薄皮還能夠看見餡肉及蝦仁,這樣一碗餛飩,讓人吃的時候從來停不下口,一直吃將下去。又比如小籠包子兒,小巧玲瓏,晶瑩透黃,一咬一包湯,滿口生津,滋味鮮美,佐以薑絲、香醋,配上一碗蛋絲湯,那味道,好極了。
但飽食之後的雷浩,現在面對滿屋子的消夜小吃卻再也沒有食慾,人生之‘悲劇’,無過於此矣!
已經塞滿了一肚子的燒烤食物,小小的肚子裡又哪裡還有空閒地兒能容得下那許多的‘消夜’?這不是要愁死個人麼!
雷浩這時才知道,飽食饜足的時候,還要被人逼著繼續胡吃海塞,那是多麼令人痛苦的一回事,活受罪啊,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犯規果然是要被懲罰的!我就知道!
無聲嘟囔著,揪著眉頭的雷浩,飛快的動著腦筋,屁股每天捱打;那都只是‘小事’,眼下這滿屋子的消夜小吃怎麼吃下去而不撐壞肚子才是‘急事’——
阿爹應該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這個事總應該有解決的法子。可是我肚子已經撐得滿滿了,現在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再吃就撐出毛病了。該怎麼想個辦法,將這滿桌的消夜小吃給解決了呢?是把吃下去的東西嘔出來?還是慢慢吃,拖時間?可那就不是懲罰了!我這肚子的一線生機,到底該著落在什麼上呢?
啊?!我想起來了。
眉頭舒展了些,雷浩想起修行師範曾經指導過他的一種應付邪毒侵體的瑜珈秘術,傳自古天竺苦行僧的‘小諸天神術’或者對他眼前的困境有點用處。古天竺苦行僧常年在野外厲行苦修,自不免經常招惹到某些邪毒陰祟,為使自身免遭邪毒陰祟的戕害,他們應付的法門往往就是這‘小諸天神術’,以此法封閉收納侵入體內的諸般邪毒陰祟,煉而化之,消而化之,化而排之,使之不能為害,確有不可思議之神效。此時飽食滿腹,他或可行此法以達到消食化滯的目的?
想著似乎有些道理,被逼得沒有法子的雷浩,這下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即刻行功導引,運起‘小諸天神術’,只當是獨家的消食法兒破題兒第一遭試用就罷了。於是乎,五臟六腑震顫搖盪,渾身氣血加速,胃腸蠕動加速,一番導引行功過後,雷浩出了一身細汗,這時只覺原先的滿腹飽漲之感已經不翼而飛,心下不由大喜,今晚總算可以過關,不用活受罪了,至於明兒一早要領的‘家法’,他卻渾不當回事,這年頭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聖人教誨曰:“小杖受,大杖走”,就是這麼個道理。
一夜無事,‘世子’雷浩早起做畢功課,抄了幾章被罰的《老子道德經秘本》,又換了衣裳去到小廚房擔水滿缸、劈柴滿垛、打掃庭院、洗刷碗筷,把一些個活計包了圓,最後再老老實實自領了兩杖‘家法’,這才去書房向父親大人請安。他雖然貴為平虜侯世子,但在加冠之前,諸如廚下的粗活、花園的清掃打理、書房的清掃整理、代寫代算等等之類通常吩咐下人去做的活計,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小雷浩的‘功課’,以雷瑾的話說,這就是聖人所教誨的‘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至於當時具體做什麼卻看雷瑾的心情如何,而且小雷浩絕對不要有什麼偷懶或者矇混過關的想法——之前不管小雷浩如何千方百計的偷懶貪玩,最終都逃不過雷瑾銳目的洞察,隨之而來的‘懲罰’卻足以讓小雷浩記憶深刻,當然‘功課’如果做得好,他也可以得到雷瑾的讚許和獎勵,並因而得到額外的零花錢。事實上,每月的定額花用、零花錢、額外賞賜和每月節餘怎麼花怎麼用,也是小雷浩的必修功課之一。如何花最少的錢取得最大的成效,雷瑾這裡對小雷浩也是有賞有罰,而且必定當著他的面明示其賞罰的依據,這就叫‘賞得清楚,罰得明白’(雷瑾的原話)。
進書房向父親請了安,放鬆下來的雷浩這時才發現父親雷瑾的臨時書房與平時有了很大的不同。
滿屋子都是各式各樣的彩塑、瓷偶、木偶、布偶等‘小孩玩具’,琳琅滿目,充斥其間,具有某種浩浩蕩蕩的莫名氣勢,也算眼界開闊的雷浩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