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貪圖暴利的掠奴盜團偷偷掠賣到遼東的。”雲雁接著挹雪的話,說道:“遼東鎮以北,亙古以來,人煙稀少,苦寒荒僻。遼東人口也不算多,而光是遼東邊牆以內尚未開墾的荒地就有不少,如果不是淘金開礦有厚利可圖,遼東鎮用兵圍困偽金女真又急需囤積大量軍糧,遼東也未必會以這麼酷烈的手段驅使奴隸出塞屯墾而自汙令名。比如嶺南之地,氣候溼熱,土地肥沃,雨水充足,雖有大量未墾荒地,新設的農墾莊園用的奴隸就少得多。”
雲雁又對幾個妾婢說道:“去年河西幾家大農莊集合資本,開設了肥料轉運公司,專為各家農莊轉運豆餅(大豆榨油後剩下的豆粕壓制成餅狀)、棉渣等等肥料用做漚肥糞田。你們明年下去巡視,記得檢視一下出入帳目。
另外,關陝、四川等處,凡是養蠶制種,須由行家驗過,擇其佳者出售。只要蠶種合格,杜絕蠶病,就能夠養好蠶、出好繭、繅好絲。下農莊巡察,蠶桑之事也是重要的,一是桑樹秧苗,一是蠶種選浴,一是蠶桑教習之人,一是蠶桑需用的器件,你等要細看詳察,務要真實確切,不至誤事。”
孫雨晴這時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也不理會一干妾婢在一旁的議論,卻是想起側室萬枝兒在早上時已經在她面前提起過的幾件事,皺起眉頭暗自思量,現在她還是有些猶豫,委決不下。
孫雨晴雖然工書善畫,堪稱才女,卻並非那等詩書滿腹、一點俗務不知的大家閨秀,何況她未嫁以前深受‘千面玉狐’的暗中薰陶影響,又主理平虜侯府內宅事務數年,自是深悉手裡有權有錢才是維繫她自身地位穩固的基石,所以誥命侯夫人該管的權力她都毫不客氣地抓在自己手中,儘管一應細務她實際上都交給了自己的左右親信去辦;而平虜侯府名下和孫氏家族名下的許多農牧工商產業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尤其是西北的紡紗織造業這一塊,誥命夫人孫雨晴那更是當仁不讓的幕後巨擘,畢竟孫氏族人在經驗和人脈上的優勢是他人所難以比擬的。
萬枝兒是姑蘇孫家的陪嫁之人,孫雨晴自然比較放心。想起萬枝兒在早上說起在南邊的印度莫臥兒帝國開辦茶園,製售茶葉,轉輸西洋、塞北一事,孫雨晴一是顧慮印度之地鞭長莫及,難以監管;二是顧慮孫氏族人較為擅長的還是紡紗織造,是否有能力在茶葉經營上插上一腳;三是顧慮帝國,尤其是西北涉及茶葉生意的各大家族、各大商社的反應。因此,要在印度開辦茶園,到底有幾分成算,還得細細思量。但若是銷往西洋各國,正好‘和爾木斯’已經落在西北手中,將來利源頗為可觀,結合棉布、生絲的外銷,插足茶葉生意也還是可以考慮的。
倒是萬枝兒說起的另外一件事,孫雨晴心裡大致有了決定,只是某些細節上還委決不下,這就是關於西北皮毛的大生意。
西北關陝、河西之興衰,仰賴於貿易的興衰。以前,西北本地毛織作紡並不如何興盛,帝國境內毛紡織業也只是不大的行當,遠不如棉、麻、絲的織造較為普遍。西北互市以及向外轉輸,過去都以牲畜(主要是馬、羊、牛)和藥材等貨物為主,皮、毛所佔份額不大,但是自從西北設幕,開府武威以來,西北幕府連年征戰用兵四方,對皮張、羊毛需求極其旺盛,加之潼關以東,中原大亂,皮、毛需求也不降低,反有趨盛的勢頭,因此皮、毛生意漸成西北大宗外輸商貨。僅青海地方的安多行省和朵甘行省,一年的外運皮張(老羊皮、黑羊皮、牛皮)就有千餘擔,每擔三百六十張;羊毛則一千餘萬斤;駝毛、羊絨在三四十萬斤左右。再以西北大埠蘭州為例,其轉輸貨物,以毛為大宗,牛皮次之,雜皮又次之,藥材、菸草再次之,每年至少有價值九百多萬‘蟠龍銀圓’的貨物由蘭州外運,銷往西北各地乃至帝國內地。
相比之下,西北本地所產的毛褐、毛氈、毛毯等毛織品多作軍需、官需之用,毛織物料供不應求反而需要從西北以外的地方輸入。影響所及,比如北直隸的天津戍城,毛織業漸漸興盛,每年僅從西北入口羊毛就達數萬擔至十幾萬擔,卻能每年出口,向西北輸出毛褐、毛氈、毛毯、毛呢子等毛織品達白銀三百多萬兩庫平。
孫雨晴除了增加開辦西北本地的毛紡織工場之外,已經打算將毛織工場開辦到西域各省,並進一步向印度諸土邦大舉滲透,西北織造行業的第一鉅子地位,她是當仁不讓的。
只是這經理管事的人選,卻是頗讓孫雨晴躊躇不定。
轉頭望去,夜合、阮玲瓏等親信還在提點幾位即將在年後外派的內宅妾婢,孫雨晴又想起那個狂妄宣稱‘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的大魔頭,很是不爽,卻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