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了陰平道,水陸兼程直下江油,西番又破關西來,成都已然難保。而洪正的親兵營又幾乎是在‘家門口’被人伏擊,那隻能解釋為一個原因,雷氏幕府不但圖謀巴蜀已久,而且幾乎是舉河隴之全力入侵,否則以洪正親兵營的驍悍善戰,沒有數倍的兵力是難以全殲其眾的,而這麼龐大的伏擊兵力如何隱蔽、如何集結、如何設伏,必然要動用各種秘密的力量,如果不是傾力而來,難以想象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這對於彌勒教而言,絕非好訊息,且彌勒教派往河隴的秘密使節團也突然被都督幕府扣押軟禁,禁止秘使團成員外出打探,切斷了彌勒教了解河隴情勢的主要渠道。
這種情勢下,彌勒教如何應對巴蜀鉅變,必須要馬上籌謀決策。
李大禮幾乎是在雷氏幕府的軍隊攻佔江油的同時,就發出了十萬火急的召集令。
彌勒香軍的元帥、將軍、統領除了奉命警備的將領,都已經陸續趕回重慶府,彌勒教的高層人士也在陸續趕來。
“大禮!”
熟悉的聲音在百步之外就清晰的傳了上來,李大禮回身看去,只見一個大袖飄飄,仙風道骨的道裝男子正飛躍上山,卻是在帝國北方傳教的龍虎大天師李大義恰好入川,至於長兄李大仁還在東南,無論如何是趕不回來的。
久不見面的老哥倆寒暄一番,李大義問起眼下四川形勢,李大禮也不隱瞞,一一道來,未了又喟嘆道:“四川重山疊嶺,深溪大川,山川襟束,足以固守。自渝、夔東出,則據吳楚之上游;利、閬北顧,則連褒斜之要道,威、茂、黎、雅足控西番,馬、湖、敘、瀘以扼南蠻,自古稱險塞焉。
秦人並巴蜀,益以富強。漢開西南夷,邊壤益張。天下有事,豪傑奸雄皆睥睨於此焉。取天下之略者,莫不切切用心於蜀,自秦滅蜀而富強益著,後之兼天下者,豈有一日能忘蜀哉?如今我教雖據有川東,然大敵已入巴蜀腹心,我教之勢,有如累卵,動輒有敗亡傾覆之虞,令人憂心也!若不早做打算,恐怕多年努力,化作一江春水向東流矣!”
“何至於此?三弟是否過慮?”李大義不以為然。
李大禮搖頭說道:
“不然。譬如劍閣、瞿塘,三尺童子皆知其為險也。知其為險,則攻者必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志,守者必有以逸待勞之情,用心必分,若不能翻然警惕,則成敗可判焉。就如闔門御盜於垣牆之外,若是垣牆忽焉崩壞,舉家之人忽失憑依,心膽豈不墮地?又何能與敵死戰哉?更何況,如今河隴傾盡全力取蜀,豈是容易對付?但我教中,懵懂形勢者正多,若不警惕,妥善應對,大勢一成不可挽回,大禍便在眼前了。”
奇襲取陰平,快馬下江油,長驅直入,兵圍綿陽,親征巴蜀的雷瑾固然已經稍稍松得一口氣,卻並不敢掉以輕心,立即傳令趕來助戰的青海蒙古鬼力赤、火兒赤兄弟領三萬蒙古精騎先行前驅,若德陽有備,則舍德陽不攻,直接進掠成都。
雷瑾自率護衛親軍、近衛軍團、火鳳軍團、六大黑旗軍團繼其後圍攻成都。
西寧提督狄黑則受命統轄提調所有陸續入川的河隴主力步兵軍團和以僉兵為主的守備軍團,除了設炮築壘繼續圍攻綿陽等城池關隘,並統一部署對陰平道一線,包括白龍江水運的控制,保障後續物資的供給不斷,又以重兵築壘掘壕,廣設弩炮地雷,佈防於劍閣之南,力保入川大軍的後路,免遭劍閣數萬敵軍的威脅。
陰平道險狹,重炮難以通行,步兵軍團攜行火炮多為可騾馬馱行的小號紅夷炮、佛朗機、虎蹲炮、拋石機、弓弩等,但若不是依賴主力步兵軍團配備了大量騾馬,光是透過陰平道也得花半個月以上。
這一次輕兵疾進,配備大量騾馬的步兵軍團,進軍速度也不比主力騎兵軍團慢多少,在河隴騎兵軍團兼程急進,包圍綿陽後的第二日,首先出發的步兵軍團就已經兼程趕到。這種進軍速度初步驗證了雷瑾在步兵軍團中大量編配騾馬畜力的思路可行,第一次在實戰中顯示了河隴步兵軍團超乎尋常的機動能力,能夠緊隨騎兵軍團之後配合作戰,翼護騎兵後路和翼側;同時也使得河隴方面即便不從金牛道大舉進軍,雷瑾手中也能在較短的時間內,集結起足夠數量的步騎兵力應付作戰所需,當然這完全依託於河隴強大的畜牧和商販實力。
因此,青海蒙古的三萬精騎,雷瑾率領的數萬騎兵雖然先後過德陽都未發動攻擊,而是輕騎快馬直衝成都而去,後續跟進的步兵軍團則馬上把德陽城圍了個水洩不通,架起火炮,不消幾下,隆隆炮聲就讓守備非常痛快地扯了白旗出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