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侍從聞之愕然,心說這天朝帝國是那麼好惹的嗎?就算帝國之內烽煙四起,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怕也不是那麼好招惹吧?
但當下;自然不會有隨扈對世子的話有什麼不同意見,只是唯唯而已,所幸這艘船上全部是黎越國的人,不虞洩露出去,造成無謂紛爭。
海水拍岸,濤聲舒緩。
在一陣陣鷗唳聲中,船緩緩靠向碼頭。
碼頭上兩列迎候的馬隊,盔甲鮮明,高舉各色旌旗,煞是威武,另外還有一支鼓樂,擔任禮賓。
廣西巡撫張德裕一大清早便清出欽州灣最大的碼頭,將方圓二十里的商賈百姓全部暫移別處,專為迎接黎越鄭朝清都世子鄭泰的到來。
除了佈置兩千遊騎在碼頭警戒之外,還有精挑細選的鼓樂手,儀仗馬隊也有近千人,盔纓是鮮豔的火紅羽翎,整整齊齊的列成馬隊方陣,看去一片紅雲,與日爭輝,十分顯目,體面隆重,氣派非凡。
欽州、廉州本來並不歸屬廣西布政司管轄,也不在廣西巡撫衙門管轄防區內,張德裕即便有丁氏家族撐腰,擅自插手欽、廉二州軍政事務怕也不太好辦,但是因為大藤峽瑤人侯大苟的舉旗叛亂,攻陷高州、廉州、雷州等地不少州縣。欽州、廉州與嶺南巡撫衙門、嶺南布政司的往來斷絕,欽州、廉州的地方官員和士紳豪族惶惶不可終日,迫不得已只能‘請’廣西巡撫調動軍隊進駐欽州、廉州。
如此一來,張德裕也就順理成章的控制了欽州、廉州的軍政賦稅等一切大權,就算是以後剿滅了侯大苟的叛亂,這欽、廉二州歸屬廣西巡撫掌控之事也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嶺南巡撫、嶺南布政司怕也難以收回管轄權了。
張德裕遠遠望見十幾艘海船掛滿旗幟向碼頭靠泊過來,示意手下舉旗鳴炮。
轉瞬間,欽州灣內炮聲隆隆,各守禦炮臺輪番發炮,海天之間都回蕩著震耳欲聾的火炮怒吼,宛如天地崩塌一般。
紅樹林中棲息的禽鳥驚飛,轟的一聲,呼啦啦全部飛上天空,百鳥翔回,遮天蔽日,鳥鳴如潮,此起彼伏,蔚為奇觀。
向碼頭靠泊的黎越鄭朝的十幾艘海船明顯有些意外,來勢一緩,稍稍過了一會兒,隨著帥船上掛起旗號,各船上號角嗚嗚吹響,低沉雄渾,長長的號角聲亦與隆隆炮聲相應和,氣勢上倒也不顯太弱。
張德裕見狀,臉上冷冷的笑容一閃而逝,這黎越藩國倒也不完全是庸才當道,還是有幾個能做事的,可惜國小力弱,山中老虎瞌睡,猴子妄稱大王,終究是跳樑小醜沐猴而冠,也只有在帝國沉睡的時候,才能蹦上幾蹦,一旦天朝猛醒,終是難當天朝神威矣!
一百零八聲火炮轟鳴剛歇,掛著帝國黃金團龍紅旗和繡著“奉旨巡撫廣西地方提督軍務兼理糧餉張”雀尾旗的一艘快船,已經飛躍而出,浪花四濺,迎向來船,卻是欽州知府、同知等地方官員先行,到黎越海船上慰訪一番。
頃刻之後,隨著旗號變換,黎越藩國的海船緩緩靠泊在碼頭上,拋了錨。
海船泊穩,搭好了寬寬的跳板,船上船工與岸上聽差的合作,兩下里伸出兩條粗竹杆,持定兩端,高及腰際,黎越鄭朝清都世子及其隨員,自跳板扶著竹竿登上埠頭。
張德裕含笑迎上前去,兩下里自有一番接應酬答的禮,慰勞致謝的詞。
先前貌似迎賓,實是隱含示威意味的隆隆炮聲倒還沒有把清都世子鄭泰嚇到屁滾尿流的地步,連年戰事的歷練,已經把鄭泰的心志磨練得經得住一些事了。
鄭泰應對酬答倒還合乎禮儀,沒有失態失儀之處,猖狂之色也全然收斂,再不露絲毫,畢竟作為當前的重要同盟者,北鄭朝頗想借助帝國的力量擊敗盤踞黎越南方的阮朝,統一整個黎越,就是要翻臉,也不是時候。
張德裕把黎越清都世子鄭泰一行安頓到欽州府一處士紳大宅,並設宴款待,欽州的官吏士紳到會陪同,濟濟一堂,欽州灣的名產如青蟹、對蝦、大蠔、石斑魚等流水價的上席饗賓,又有歌伎伶人歌舞娛樂,自是一番熱鬧,略過不提。
張德裕的行轅設在欽州一家富商的私宅之中。
抵達的翌日,清都世子鄭泰便前來回拜,只是一進花廳,就被牆上懸掛的一副巨幅地圖所吸引,駐足揣摩了好一會兒,才回身對張德裕說道:“撫帥,你這幅圖從何處得來?見了此圖,鄭泰方知世界之大,遠超想象了。”
“世子過謙了。這是我中華〈混一疆理之圖〉的複製副本,本朝太宗皇帝即位元年,由金士衡、李茂考訂,李薈校對,權近補充朝鮮和日本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