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驚叫聲,怔住了這個五六歲大的男孩,恐慌的瞳孔中,沒有一絲生氣,不敢呼吸,將一張清瘦的臉憋得發紫。
“孃親”煜翎如同發了瘋的一樣,衝進那帷幔之中,卻被守行的宮人抱住,徒具掙扎。
“讓他進去看看也好,學學將來怎麼做一個聽話的皇帝!”女子凜冽的吩咐,宮人有點不忍的放下煜翎,任他衝進帷幔中。
“啊”又是一聲驚呼,卻是出自帷幔中男孩的口中。只是聞者的那女子,卻是更加猙獰的狂笑了起來。直到,帷幔中不再有聲響,甚至,連哭泣的聲音都沒有,那女子才如同孔雀一樣驕傲的走進帷幔中。
刺鼻的,是滿室的血腥味。
僵硬在地上的男孩,空洞的看著室中,那個因痛暈了過去的女子,他的母親。
雙瞳中被挖去的眼珠的痕跡,血水順著臉部的輪廓蜿蜒而下,將女子原本的容顏襯得如同魔鬼一樣,迤邐了一地的宮衫,青絲烏髮覆蓋在上面,竟然決絕。
長公主依舊帶著那抹笑,走近煜翎的身旁,眼光卻冷冷的看著那個被剜去雙目的女子。
“我,我要讓父皇殺了你!”如同憋得暴漲的氣球一般,煜翎在這一刻爆發了起來,朝那個自己的姑姑嘶聲吼叫。
“你確定現在宮中的那個就是你的父皇嗎?”長公主冰冷的一句話,叫這個尚在孩提之中的男孩,再次怔了住。“乖乖的聽姑姑的話,姑姑會讓你活得比誰都快活!不然,”
“蒼”的一聲凌厲聲響起,是刀鋒出鞘的聲音,將煜翎從神遊中拉了回來,驀然轉回身奔跑過去,“不要,我聽話,我聽話”
“啊”從昏睡中,青鋒不留情的落下,驚痛而醒的那個女子,在血泊當中猛力的抽搐著,恨不得當場死去。
地上,血泊中,一雙原本飛針繡鳳的玉手,此刻孤單的凋零著,汩汩鮮血,依舊死命的冒個不停!
“啊!”煜翎的神經在這一刻崩潰。在這等場面中,剎那間,腦子只餘一片空白,絮亂的呼吸,伴隨而至,這個孩子也倒落在血泊當中。
天空中,總有最亮的那一顆星,永遠定在那個方位,如同此刻柴武的心情一樣,永遠懸掛在那裡。按捺著腰間長刀,心緒不知道飄向何處。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個女人的容顏。
他擔憂的望向簡陋客棧角落處那間已然熄滅了燈火的房間,他淡然的一笑,繼續仰頭凝望,腦海中卻始終在舊事中徘徊不去。
身後,風聲似乎變了一種旋律。
柴武毫不猶豫,驀然抽出腰間長刀,凌空劃出一個弧度,也不回頭,直指身後來者。
“你還是這樣謹慎戒備!”
柔弱的聲音,自長刀尾端處幽幽響起。
柴武全身一僵,好一會兒回不過神,就連利落而出的長刀,也橫在手中,忘了收回來。不用看,他都能知道來者是誰。
許久,方察自己失態,柴武將長刀回收鞘中,轉身看著身後來人。
是個女子,長裙黑紗,或許是為了方便夜間行動,就連頭上,也罩了一頂黑紗斗笠。饒是如此,柴武依舊能從那一言之中找到久違的故覺,卻是強壓住心中的翻騰,淡淡的道了一句,“箢嬋,”頓了一下,柴武卻又改口,“公主,十年未見,可還無恙?”
女子垂了一下首,卻是將頭上斗笠摘下,容顏絕色,在寂寂夜色中,柔和如水。
水一般的女人,幽幽嘆了一口氣,“巴山蜀水之中,哪還有你口中所謂的公主呢?這裡,有的也只是箢嬋娘子而已!”女子笑了笑,再望向柴武的時候,神色中已經沒有了當初那般悽婉的感覺,明眸如水,盈盈笑在柴武的面前。
往事不堪回首,柴武也不再提及。
突然之間,孩童打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客棧旁邊的馬廄旁,蘇沐兒也不知道怎麼惹怒了那個少年,正被追著趕。而蘇沐兒如同魚兒一般自在,惹得身後那少年頻頻怒喝。
箢嬋側首,指著那少年,問:“那個孩子,好生眼熟呀!”
“你忘了嗎,他是梁霽。”柴武提醒著,看著轉入巷角的那兩個身影,柴武的神色,似乎凝得更重。
“姐姐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長得真像她呀,怪不得眼熟!”箢嬋還是笑容可掬的如水模樣,撩起鬢邊青絲至耳後,一舉一動看在柴武眼裡,都是痴迷,“姐姐呢,這麼多年斡旋朝堂,想必飛揚鳳翼,如願得償了吧!”
柴武不答,只是轉向了另一個話題,“我們這次來,是為求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