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去不去,要不我要走了?”
“你哪裡去?”
“你不同意,我——”我本想說我就自己走,可是最近不想挑釁他,就說,“我也不會自己走的。四四,我這陣子多乖啊,你好歹也該獎勵我的。人家有陌上花開緩緩歸的故事,你怎麼就沒那樣的柔情?”
“那是溫柔地催促,也是欲擒故縱,而且你現在又沒走呢?更何況你又不是回孃家?”
“怎麼不是?我是看弟弟去,不就是回孃家?四四,求你了,我在這裡都憋了兩年了!”
“那也不行——”
完了,沒有晴朵還是不行,我真是高估自己磨人的功夫了。第二天終於等到殿外一聲喊,“和碩寶公主、五阿哥到!”
給我樂得一下子站起來,正在奮筆舌耕的老四不免丟給我一個惡意的眼神,我也笑笑不理。晴朵和弘晝兩個玉人進來了,見了禮,我一手拉一個坐好。
晴朵這兩年一看就是大姑娘了,個子高高的,身量已是少女的風範了。她的眼睛遺傳了老四的細長,是內雙的眼皮,看起來慧而美,尤其是神情閃爍間彷彿人間精靈一般。晴朵還是個典型的矛盾綜合體,不笑的時候像極了老四,智慧清冷,笑的時候又馬上可以找到我的影子,一臉狡黠。
他們也說弘晝這孩子倒像是我生的,因為跟晴朵一樣,穩穩當當的時候就是翩翩佳公子,一說話一動了就猴起來,點子奇多,思想極豐富,加上他的血統和教養,又帶了點睥睨一切、石破驚天的懷疑精神、叛逆想法,在現代絕對是塊藝術家的料子。
而弘晝跟我混了這麼多年,還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不管如何跟他皇阿瑪是不能傲慢無禮的,所以他一見老四,所有的精氣神都集中在拍馬屁這裡了,引得十三他們更說弘晝像我,骨子裡高傲,可平時見到喜歡的人就愛拍馬屁。
老四沒停筆,我問,“弘曆怎麼不來?”
“四哥和十三叔、十七叔商量事著呢,不過一會就到。”弘晝說。
“是嘛?”我更是樂開了花,一會就有來助陣的了。
使個眼色,晴朵打頭陣開聲,“阿瑪,你不累啊?天天這麼寫啊寫,來,我看看。”晴朵直接坐到老四旁邊,我都習慣他們不稱長輩為“您”了,因為是我說的,那樣顯得假。
我和弘晝都看著她表演,我以為晴朵是看老四的摺子呢,誰知晴朵抓起老四的右手,然後又抓起左手,“看吧看吧,阿瑪的右手比左手長,典型的過度發育!”
弘晝也湊過去,“皇阿瑪,這是累的,對右手來說太不公平了。啊,我知道了!”大家都被他驚訝的表情、誇張的聲音吸引了,弘晝接著說,“我知道為什麼皇阿瑪的右手總是生氣地、憤怒地、狠狠地握著皇阿瑪的左手了,而左手就被掐得指節發白、微微顫抖、欲哭無淚,敢情是右手過度疲勞造成的。”弘晝說得極其煽情,也握起了自己的兩手配合表演,又舉起左手,彷彿左手在顫抖著控訴一般,最後他得出結論,“要說這左手和右手都該勞逸結合才是!”
可老四不接招,“招你說,朕該練練左手寫字嘍?”
“不用,皇阿瑪,四哥不就是你的左手嗎?要嫌不夠我就做您一個小手指頭也是行的。”他用極其諂媚的語調說,“那您就可以松泛松泛了。”
“行啊,那你現在就去給我把這些摺子上的事處理了。”老四說。
弘晝一聽,伸出十個指頭來連連搖著,“不行不行,那我十個指頭都不夠。”
“五哥,你看你沒出息的,阿瑪,這些我弄,你就陪額娘去遵化玩吧!”晴朵說,“玩夠了再回來!”
老四不說話,弘晝問,“那你不去了?”
晴朵說,“我去,我處理完了這些就去!”她指指手裡的摺子,“這些都好辦,我弄了個戳,上面刻了兩個字‘準了’,然後我就猛蓋一氣,過半個時辰追你們就跟趟。”
這下給老四樂的,因為看晴朵那一副大而化之、舉輕若重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
弘晝說,“啊,這樣啊,那不用半個時辰,你一貓腰追我們就行!”
晴朵說,“行!阿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反正阿瑪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陪額娘去,我和五哥追你們;二是,我們一起跟額娘去,你老人家自己在家繼續蓋戳!阿瑪,選哪個?”
老四說,“我哪個都不選!”
正說著,十三、十七和弘曆到了。晴朵一見上去拉著十三的胳膊問,“十三叔,你說你讓不讓阿瑪陪額娘去看十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