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川,我拿什麼來償你的情誼?
我只是一個不懂軍略,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而已。
可我想為你報仇,想覆滅心中的仇恨。
如果我要這麼做的話,唯一的辦法——
陸穎抬起眼睛,有迷惘地看了一眼遠方模糊的地平線,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花山內庫
“當潘多拉的盒子開啟的時候,地獄之門將向人間開啟。”
陸穎躺在床上,眼睛裡一片掙扎和迷茫。她在想,花很多很多時間想,一想就是一天,自己和自己辯論,自己和自己爭吵
她曾經對自己發誓,絕不動用花山內庫之物。因為她不想看到天下傾血,人間染紅,她不想圖一時之快,致使殺人之器流毒千年。花山內庫之門一旦開啟,三百年來數代花山人辛苦堅守的秘密即將曝露天下,屆時花山書院必然成為天下眾矢之的,她所眷戀的安寧將一去不復返。
陸穎並不認為自己有當年姬香君的魄力和能力,在自己認為適可而止的時候,將這樣一批東西從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乾乾淨淨地摘出來,也不認為自己還能學姬香君再造一個花山書院出來,將這批武器再藏上三百年無人能動。
更何況當年驚才絕豔的姬香君尚且為了他的信念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如今換做她,不知道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當一個人的信念與私慾發生衝突的時候,該怎麼選擇?
謫陽沒有動燕白騎。
實際上整個軍營裡也沒有人動燕白騎,儘管每個人都對她恨得牙癢。
大家都清楚,這個齊軍將領是留給陸穎的。
雖然有些士兵並不認為陸穎多麼感激謝嵐的救命之恩,多麼熱衷於為謝嵐報仇,但是畢竟謝嵐救了她一命是人人皆知的,表面功夫這個親王殿下理所當然要做的。
所以兩個月後,當陸穎傷勢基本痊癒的時候,大家都知道,燕白騎的性命已經到頭了。
果如所有人意料,陸穎傷後再次走出了自己的軍帳,就去了關押燕白騎的俘虜營。
燕白騎被單獨關著。
陸穎披著一件長衫,站在她的牢籠外面,面無表情的看著燕白騎的臉。
燕白騎面色雖然憔悴,但是並未受刑,所以精神還好。她抬起眼睛打量陸穎,見她一身將領著裝,心中一面猜測她的身份,一面嘲弄地笑了一聲:“可好看?”
陸穎注視著這張臉,厭惡,卻必須深深銘刻在腦海的一張臉,開口:“燕白騎?”
燕白騎冷笑:“被你們關了這麼久,莫非還搞不清楚自己關的什麼人?”
陸穎不理睬她的嘲笑,指著自己:“這張臉你看清楚了嗎?”
燕白騎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陸穎繼續道:“我是陸穎。”
燕白騎猛倒抽一口氣,抓著囚籠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驀地發白:“你——開玩笑”
她自是記得這張臉,因為那位“嫡親王”在臨死人要求救治的就是這張臉的主人。她當時欽佩“嫡親王”敢於赴死的從容和氣魄,沒有任何多疑,就大度地答應了她臨死的請求。
原來眼前這位少女才是燕國嫡親王陸穎——大將軍心心念念想要殺的人!
被關到這裡許多天,除了送飯,無人和燕白騎說一句話。以至於到剛才,她竟還不知道自己竟是殺錯人,也救錯了人。
“那,死的那一個?”燕白騎見陸穎的表情完全不是在說笑,震驚之下只覺得滿心懊惱,自然而然的問出另一個疑惑。
陸穎望著她,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慢慢吐出:“謝嵐。”
“原來是她?!”燕白騎又是一怔,重新打量著陸穎,沒有錯過她眼中一略而過的那股陰翳。能讓這位真正的嫡親王記恨於心,也算不錯。她心中不由得又快意起來,大笑道,“那我也不虧,還是幹掉了一位將軍!哈哈哈!”
燕白騎有意激怒陸穎,期待她惱羞成怒的表情,卻見陸穎只是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卻是慢慢垂下眼簾,握緊了手,似乎在下什麼重要的決定,最後竟一聲不響地走了。
燕白騎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金尊玉貴的親王殿下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放了燕白騎?敏之,你瘋了嗎?”侯盈猛得站了起來,看著陸穎,她以為陸穎是過來請求全權處罰燕白騎的權利的,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要放了這個殺遊川的兇手。
不光是侯盈,軍帳中所有人的盯著陸穎的目光都變得不解而憤怒,軍帳中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