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硃紅的大門開啟。
陸穎只覺得腦子裡忽然同時一扇大門轟然開啟。
眼前筆直寬廣的宮道,兩遍如同鐵桿一樣矗立的侍衛,紅牆黑瓦琉璃簷,懸鐘揚旗碧晴天,地上的九尾遊鳳,欄杆上祥雲戲鳳一切一切入眼而來,竟然是那樣的熟悉。
她恍惚感覺迎接自己的不止兩人,而是站滿兩側的衣冠巍峨,神色恭敬無數官員,自己一步一步走在這大道的中間,手牽在身邊一個——陸穎下意識的轉了轉頭——一個男子,秀拔、溫暖,正笑盈盈地俯視著自己的臉。
陸穎微微張了張嘴,兩個字在喉嚨裡模糊得不成形。
“陸穎,陸穎,你怎麼了?”
陸穎被大力推醒,側頭卻見謫陽正驚駭得看著她:“你怎麼突然哭了?”
她張了張嘴,剛剛腦子裡明明清晰無比的情景剎那間又模糊起來,彷彿是藏進了哪片樹林子一樣。
怎麼腦海裡這個時候又突然冒出些東西來了!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陸穎聽得謫陽的話,摸了摸臉,果然臉上有兩道淚,趕緊用手抹去,掩飾地笑了笑,向眼露關切的謫陽道:“沒什麼,只是想到馬上要見到老師了,不,陛下了有些情不自禁而已。”
謫陽心中狐疑,知道陸穎只是隨便編了個藉口。她的情緒向來是控制得很好,怎麼會在外人面前情不自禁起來。但是此刻有外人再次,他也不好多問,只道:“既然如此,就快些走吧。”
丁鏡古怪地看了這少女一眼,剛剛見她一進門一雙清明的眸子突然就變得呆滯起來,隨後兩道清淚立刻淌了下來,自己等人與平南郡卿喚了幾聲,她竟然渾然不覺。這其中定然有些蹊蹺。
正想著,那少女又恢復開始的從容,微笑道:“讓兩位大人看笑話了。嗯——丁大人,”她似乎想消弭剛剛的尷尬,伸手隨意一指,“剛剛敏之環顧的時候,感覺那邊的宮殿氣象宏偉不凡,不知道是那座宮殿?”
丁鏡順著她手指所指的方向一看,面色一僵,板著臉道:“那片是儲凰宮,大燕歷代儲君的居所,九年前就被大火燒燬了。”
☆、097
陸穎從剛剛的幻覺裡清醒過來,只是莫名感覺那個方向十分熟悉,隨意一問不過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沒想到得到這麼個答案,頓時想,莫不是我和這皇宮八字不合,怎麼一進門就感覺四處不對勁呢?
無奈的笑了笑,陸穎也失去了攀談的興趣,只是一邊走一邊默默得觀賞路兩遍的景緻。
“怎麼還沒有到。三刻前不是說已經到了宮門口了麼?”李鳳亭左等右等等不到陸穎出現,不禁有些心浮氣躁,端起桌上的一碗茶想解渴,可喝一口,心思又轉到別的上面,把茶碗呯得放在桌上,嚇得周圍的宮侍都縮了縮了脖子。
“來人,給朕更衣!朕親自去接去,看還接不來那個傻丫頭!”
李鳳亭對自己這個徒弟的心思也算是摸得入骨七分。雖然一年多沒有見面,可是陸穎每一個舉措,每一句話的含義,她都能夠揣摩個分明:三封信才能催動你來一趟京城,已經到了宮門口居然還給跟老師鬧彆扭了,敏之啊敏之,你真是越長越回去了。
正要一步跨出門,卻見一個宮侍匆匆趕來:“啟稟陛下,丁大人和陸山長在玉漱閣停了下來,據說陸山長進宮後一路都感覺身體不適,走到玉漱閣的時候,居然吐了。”
陸穎只覺得不止是腦海裡,甚至眼前的景物都開始飛快的旋轉起來,無數畫面,無數人物在自己眼前飛快的掠過,無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爭先恐後地向自己說話,有快有慢,有男有女。
每當腦中的情景與眼前的景緻時不時重合的時候,她就感覺周圍的一切都空虛飄渺起來,好像都是假的一樣,好像她是踏在雲端看人間的景色一樣,然後就從雲端一頭栽下來。
天旋地轉。
陸穎被謫陽扶到附近的一處小亭子裡坐下,只覺得身體一陣冰冷,全身汗出如漿,頭上的血管突突的跳著,大腦深處陣陣尖銳的刺痛,讓她眼前黑白交錯,幾乎看不清東西。
“敏之!!”忽然被擁進一個氣味熟悉的懷抱,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自己,感覺到熟悉的節奏在輕拍著自己的背,那種感覺很安心很安心,陸穎不自覺地心情放鬆了些,腦子裡雖然還是刺痛著,可身體上的疲倦還是讓她很快陷入沉睡。
“御醫,她怎麼樣?”李鳳亭坐在床邊,握著陸穎的手,表情有些可怕。
放開陸穎的手,御醫給面色緊張地她全身檢查了一翻,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