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和你父親成親的時候,也過過這一關。”卓君堯坐在椅子上,半是解釋半是強調的看了一眼板著一張俊臉一聲不吭的坐在自己旁邊的兒子,心裡升起一股說不出的複雜和惆悵。
多年也有一個人這也能夠對她說過:“雖然你是我花費了重重手段挑選出來的媳婦,但是如果有一日你對他不好的話,我會親手結果了你!”
現在她也有了這樣類似的感覺,要把自己一塊心頭肉交到另外一個女人的手裡,儘管這個女人的品格她已經反覆確認過多次了,可是心裡還是充滿了擔憂和不確定的忐忑。
尤其自家這塊心頭肉的心早就恨不得自己飛到那個女人身邊,讓她更加忌憚,簡直不知道用什麼態度對待這個女人好:對這個女人溫柔了,怕她看低了兒子,對這個女人強硬了,又怕她怪罪到兒子身上。
原來嫁兒就是這種感覺。
“如果她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只能說明她根本不配成為你的妻主。”卓君堯很想用苦口婆心的口氣來說明,可是她多年軍旅生活,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將軍特有的那種剛硬和毫不留情的斷定。“即便她是個文人出身,也改變不了。”
謫陽聽著母親喋喋不休的嘮叨,頗有些忍耐的意味:娘,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解釋,越是暴露你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娘。”謫陽終於忍不住喚了一聲,卓君堯停下來,看著他。
“娘,陸穎她是沒有見過血的人嗎?”謫陽說。
卓君堯愣了一下。
這麼大排場的“歡迎”儀式還真像是卓將軍的手筆,比起文人的刁難方式直接得多,也血腥的多!
只是,這麼不痛不癢的走一段路就算完了嗎?
陸穎心裡疑惑著,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向大門走去。
她每走過幾步,站在兩遍計程車兵手就立刻動了,她們原本鋒利的眼神一瞬間更像是被點燃的篝火,閃動著灼灼烈光,盯著陸穎的臉,散發著逼人的威脅。平南郡王府派出來迎接未來妻主計程車兵的規格自然不會低,這些人都是手中曾經染過不少鮮血的,即便是站在哪裡不動,也帶著隱隱的殺氣,更不用提此刻鐵甲在身,全副武裝,每一個人都經卓君堯授意,殺氣全開。
兩道寒光凌厲的斧鉞就呼嘯著,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直奔她的腦袋落下。
這精鐵打造的斧鉞,每一柄都不下百斤之中,不用說揮舞,直接扔到人身上都能打折兩跟骨頭,更不用說這樣猛力一擊,一旦被擊中,便是再強壯的人也是骨肉稀爛的下場。
便是冷冽,遠遠的看著這一幕,也覺得心隨著那斧鉞的落下,猛的吊了起來。
生死之在須臾之間。
誰能輕視?
然而陸穎臉上的笑意不變,就好像近在咫尺計程車兵不是揮舞著殺人的武器,而是美麗溫情的鮮花一樣,好像她面前不是一條殺氣重重,充滿著恐怖的荊棘之路,而是陽光滿布,溫馨浪漫的鄉間小路。
鏗!
每一道寒光都看堪堪在離她頭皮不過一指的高度驀地停了下來,其驚險程度,讓看的人都覺得心驚肉跳。
五步,兩道寒光。
十步,又兩道寒光。
陸穎甚至有心情左顧右盼,打量著士兵們的儀容衣帽,評估著平南軍的軍容軍紀。
她,陸穎,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的人。
也不是沒有親手染血的人。
陸穎的輕鬆和愜意反而給兩邊受命給陸穎一個下馬威計程車兵越來越大的壓力,她們既要做出威勢來,卻又要控制好下手的分寸,因此對自己要有極大的信心。但是這種信心被陸穎的從容不迫逐漸動搖,如果說開始帶著威脅的意外,可是人家已經表明了一點都不在乎這種威脅,這種威脅就變成一種可笑的演戲了。
但是軍令不可違,站得越靠近大門計程車兵越感覺壓力巨大,無所適從,有的雖然表情依舊整肅,可是額角居然流下了冷汗。
陸穎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剩下幾十個可憐計程車兵,微笑向大門朗聲道:“卓將軍,王府的威嚴在下已經領教,是否可以下令這些威武的女郎撤去了,這些寒光凜凜的兵器讓在下已經有些腳軟了呢?”
陸穎此刻面色紅潤,聲音沒有絲毫顫抖,鬼才會相信她已經被嚇得腿軟了。
士兵們在心裡罵道,該死的文人,不怕就不怕,說話彎彎繞繞有什麼意思?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陸穎在眾士兵的心中柔弱文人的印記已經蕩然無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