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別費勁了,沒用的,你從現在掙扎到明天也松不了這綁,況且,待會兒到了十二點——”他忽然打住,可能覺得說得太直接太殘忍了。
花未眠本來就覺得希望渺茫,但至少之前自己還抱著一絲希望,但一聽他這話,現在這唯一的一絲希望也被人不留情的打破,她的整個心理防線瞬間崩潰,眼淚刷一下就流了下來,開始低聲抽泣。
“唉——”那人嘆了一口氣:“小姑娘做了鬼也不要恨我們哥幾個,想要你命的另有其人,我們也是聽命於人,要怪就怪自己不長眼招惹了這麼心狠的角兒吧。”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連膠帶都懶得再綁一圈,看樣子的確對她手上的綁縛很有信心。
“呸!是你們抓得我,又是你們要殺我,我不恨你們恨誰?做了鬼我第一個找你們算賬。”
因為隔著膠布,她的聲音傳出來沒有人能聽得懂,外間的幾個人裝聾作啞,又在小聲議論著下一筆生意的上家怎麼找。
十點過一刻,裡間歇斯底里的哭喊聲漸漸變弱,花未眠已經嗓子乾啞,興致缺缺,就好像已經做好去死的心理準備一樣,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牆壁發愣。
外間的人倒是興致高昂,情緒似乎絲毫沒受今晚將會殺一個人這種事情干擾,討論著各種粗俗鄙夷、窮兇惡極的個人‘豐功偉績’。
黑暗中,視覺處於劣勢,這時出於自我保護機制,耳朵的功能總是特別好使,比如現在,身後草地上有什麼東西在一步步接近,花未眠聽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說是一個什麼東西,是因為那動靜實在是太輕微,人不可能發出來,就好像是一隻——還沒遐想完,花未眠的手就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這麼忽然的一下,她差點失聲叫出來,還好那東西及時開口:“安靜。”
於是,她真的安靜了,對於將死之人,什麼事情都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
指尖的觸感,是一個小小的腦袋,小小的嘴巴張開,露出裡面細小的牙齒,它居然——在咬膠帶!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是一隻貓,倉庫裡出現貓再正常不過了,關鍵問題是這貓為什麼要幫自己,還表現的這麼專業,牙齒一下下的咬著,卻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她能聽懂動物的語言,縱然現在的場景略顯詭異,但好歹還在她的接受範圍內,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外面按幾個傢伙不要忽然衝進來。
對於這隻貓,她有無數個問題要問,你是誰?你認識我?你家在哪兒?改天我請你吃肉可好?
但礙於現在的情況,只好把一堆話憋在心裡,緊張得渾身哆嗦,努力地保持安靜。
膠帶綁得太厚,貓的牙齒又太小,以至於它一刻不停地咬了半個小時,才勉強咬出一道碎縫。
這期間,外面的一點動靜都能把花未眠嚇個半死,比如哪個人聊到興頭上,忽然一拍大腿叫好,都能把她震得魂飛魄散,身後的小貓動作也會忽然停下。
在驚嚇之餘,她不忘感嘆:真是一隻高智商的貓啊。
膠帶縱然結實,但是最害怕遇到裂口,只要有一條裂縫,無論多麼細小,找對方向拉下去,這條膠帶就可以廢了。
花未眠手腕一用力,伴隨著嘶嘶聲,膠帶一裂到底。
她把解放出來的手端在面前仔細看了看,高興得幾乎淚流滿面。
這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貓先生忽然開口:“該走了。”
“哦哦。”救命之恩不在乎身份種族,花未眠連忙恭敬地應答,然後麻溜地解開腳上的膠帶,最後扯下黏在嘴巴上的膠帶,嘴邊的毛被帶掉一層,疼得她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小心翼翼地跟在貓先生後面,他們繞過一片雜物,就看見不遠處牆壁上有一個半人高的口子,月光從外面流瀉進來,照亮了周邊地上的稻草。
自由啊,花未眠衝著月光不自覺地加急了腳步,但下腳依舊很輕,現在要是被人發現再給抓回去,她寧可一頭撞死在這面牆上。
鑽洞的時候,她幾乎要急得哭出來,婚紗的群箍太大,剛好卡在洞口出不來,她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好退回去費勁巴列地把外裙脫了,只穿著一條及膝的襯裙,輕而易舉地鑽出小洞。
夏夜林間悠涼的風一陣陣襲來,花未眠站在洞外貪婪地呼吸了一口這涼爽的空氣,很快就被貓先生催促著出發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就會發現她不見了,所以,趁著這段時間,她要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山林裡,逃的越遠越好,躲得越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