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子,不,蓮姑娘,您消消氣兒,反正皇上馬上就會康復,你看了還不如不看,晴王爺是為你好!”
“每次都說為我好,可是我哪那麼脆弱,我不是什麼都承受不起的小姑娘!”對不住了小豆子,姐姐心情不好,還來著大姨媽沒地兒洩火,今天只能算你倒黴了。
小豆子低頭瞥了瞥嘴,嘀咕著,“小蓮子你可不就是個小姑娘嗎?”
“你說什麼?”
小豆子慌忙擺手,“不,不,奴才什麼也沒說。”
美眸一眯,賀蓮這才從方才小豆子的話裡挑出些精髓,“小豆子,你放才說看了還不如不看是什麼意思?”
小豆子驚得連忙捂住嘴巴,吱吱唔唔猛搖頭,兒時和賀蓮關係不錯,兩人之間也沒有太多忌諱,此時小豆子為了逃避賀蓮的逼問,索性直接溜之大吉——跑了。
“小豆子你給我回來!快告訴我皇上他怎麼了!”
晁陽宮內寢裡,比平日少點了幾盞宮燈,昏暗的室內只能看清人臉上的輪廓。
宮女太監們靜默在一側,低垂著眉眼,大氣也不敢出,殿裡氣氛顯得壓抑無比。
“天晴,為何不讓小蓮兒進來,我們這次能活著回來當真不易啊!”太子湊在天晴耳邊低聲說,邊往那張明黃龍床走去。
他也覺得今日天晴舉動過於偏激了,替小蓮兒打打抱起了不平。
天晴駐足,深邃的眸子飽含著複雜的情緒,不答反問道:“你們途中遇到危險了?蓮兒有沒有受傷?”
“受傷到沒有,不過姬羨壹送她的那件紫貂外衣被大火燒了,小丫頭難過了好一陣子。”
“”天晴語氣頓了頓,隨之陰沉沉地道:“燒的好。”
“我也是這麼認為。”
兩人四目一對,理解萬歲。
龍床明黃的帳幔緊緊闔著,彷彿將裡面的人隔絕於世,太子率先伸出手去欲將帳幔開啟,卻被天晴一手按住帳幔邊緣阻止了他的動作。
天晴以極微的聲音說道:“希望你看到後能保持平靜,我想父皇應是可以聽到,不要嚇壞了他。”
太子緊張地點了點頭,天晴故弄什麼玄虛,他連腐爛的死屍都見過,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然而,當帳幔真的拉開之時,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太子還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殘酷的現實卻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怎麼可能,怎麼會變成這樣!
心如撕裂一般痛得他無法正常呼吸,緊攥帳幔的鐵拳骨節漸漸泛白
“天晴,怎麼會”喉嚨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他需要出去透透氣,馬上,立即,即刻出去!
門口的劉總管見太子雙眸通紅地衝了出來,知道他看見了皇上的模樣,默默嘆了口氣,偷偷轉身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哥!”天晴隨之跟了出來,望見他蹲在地上肩頭不停顫動的背影,那原本已恢復冷靜的心瞬間又抽痛起來。
在太子身邊蹲下,天晴目視著深遠的前方,“哥,你現在明白我為何不讓蓮兒看了吧。”
頭埋在臂彎裡,滾燙的淚水如脫線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掉落到雪地上,與天晴循序漸進看到父皇的變化不同,那一幕,對太子來說彷彿晴天霹靂一般突然之間閃現在眼前,連他一個大男人都一時難以接受,小蓮兒一定會悲慟欲絕的。
他看到的,是幾乎只剩一層皮肉的乾屍躺在大床上,全白的長髮,如骷髏一般凹陷的臉頰上是數不盡的乾裂皺紋,眼窩和唇瓣已顯毒入骨髓的黑色。
那還是他的父皇嗎,揮甩衣袖時,烏黑長髮隨之飄揚的瀟灑英姿仍歷歷在目,怎麼短短三十多日竟變成了一具可怕的乾屍
“天晴,你會救活他是嗎?”太子轉首忐忑地問道,那與晁羿幾乎一模一樣的,年輕的眸子溢滿了悲傷的淚水。
回來時的信心滿滿已是不在,因他完全沒有料想到此毒竟是如此恐怖,脾臟衰竭,快速衰老,紫靈芝真的會如此神奇讓他的父皇起死回生,恢復如初嗎?
天晴默默不語,他也沒有多少把握,長嘆一聲,站起身,“替我祈禱吧。”
說著,便步伐沉重地向御藥房走去。
賀蓮這邊沒有從小豆子嘴裡討到任何訊息,躺在天晴那充滿柚子香味的大床上輾轉反側。
盯著雕花窗欞許久,估摸著此時的時間,天晴會不會已經熬好藥了呢?那藥皇上喝了嗎?皇上醒了嗎?會不會現在正在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