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閼氏怏怏不樂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可是心一直在跳。她仔細觀察周圍的人和物,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然後據此判斷出當前的形勢到底對自己是不是有利,可是,她什麼也沒觀察出來。至於冒頓周圍的親信,例如左谷蠡王,例如巴蒙將軍,他們每個人都在喜氣洋洋地替大單于張羅冊封大閼氏的事,根本沒有任何破綻可以懷疑。
莫雲閼氏直覺地感到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可她實在想不出複雜在哪裡?在大單于那有些誇張的喜悅裡嗎?在左谷蠡王對自己不動聲色的觀察裡嗎?在巴蒙將軍似乎是看到了天大的好戲的眼神裡嗎?或者,是在大單于對於還沒找到大漢公主的暴怒裡?莫雲閼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找不到大巫師,她拿不定主意究竟要將雪顏怎麼樣。
可是她的那些心腹想得很簡單,直接將大漢公主殺人滅口就行。他們的理由是,如果大單于有心立大閼氏,那麼不管用不用大漢公主祭天,都會照樣冊立的,因為他完全可以找別人來祭天麼。
莫雲閼氏思慮再三,決定孤注一擲,殺了雪顏。自然,這樣血腥的事情用不著她親自動手,自然有心腹代勞。
拿定了主意,莫雲閼氏不再那麼慌張和無助,而是細細梳理心情,準備做大閼氏了。
晚上,冒頓和莫雲閼氏一起商議著冊封典禮的事宜,莫雲閼氏總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她知道那些人會將事情做得非常乾淨利落,不會留下任何破綻等著大單于來查,可不知為什麼,她的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以至於她不得不用手指去阻止那驚心的顫動。
冒頓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舒服嗎?”
“呃,沒有。”莫雲閼氏搖搖頭,“只是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接著商量吧。”
不料冒頓興致很好:“那怎麼行?選定的日子就要到了,還有很多事情我們還沒有最後敲定呢。再說,”將臉湊到莫雲閼氏的粉頰上,曖mei地說,“我今天特別想你。”
莫雲閼氏勉強笑了笑,下意識地跟冒頓拉開了一點點距離:“可是大單于,我今天真的累了,很累。”
可是,看樣子冒頓今天不打算放過她:“你這幾天並沒有做什麼,能累到哪裡去呢?你既沒有騎馬也沒有練武功——對了,我看你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有什麼心事嗎?”
莫雲閼氏慌亂地站起身來,卻不小心碰翻了一個裝奶茶的罐子,她又慌忙去扶罐子,可是弄了滿手的奶茶。
冒頓說:“叫侍女來收拾就行了,你不用親自動手的。”
莫雲閼氏一驚,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從來不會自己動手,而是吩咐侍女來清掃。
她掩飾地笑笑:“哦,不用了,反正也是舉手之勞而已。”
“是啊,對於莫雲閼氏來說,一切事情都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莫雲閼氏認為這句話無論如何也在暗指什麼了,就強作鎮定地問:“大單于這話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冒頓不語,只是笑著看著她。雖然他的笑並無惡意,可莫雲閼氏感到毛骨悚然。
此刻,巴蒙將軍和左谷蠡王正帶了很多人馬埋伏在大沙丘,等候莫雲閼氏的人前來處置雪顏。他們隱藏得很好,可還是被先他們一步到達大沙丘的左賢王和阿坎王子發現了。
阿坎王子小聲對左賢王說:“左谷蠡王和巴蒙將軍也來啦!他們來幹什麼?”
左賢王看見左谷蠡王和巴蒙將軍,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他輕鬆地對阿坎王子道:“看樣子,我們兩個待在這裡有些多餘。”
阿坎王子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想去就回去好了,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把傲雪閼氏救出來。”
“為什麼?沒有你,傲雪閼氏一樣會毫髮無傷地回到穹廬大帳的。”
“可是,我有些擔心”阿坎王子猶豫著說。
“擔心什麼?”
“擔心他們會拿她當人質。”
“可是左谷蠡王他們已經搶先了一步,不會有多被動的。”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
阿坎王子笑了:“她還有心情唱歌?難道她真的不知道,再差一點兒,她就要被人滅口了。”
“天無絕人之路。”左賢王簡單地總結了一下,接著說,“不過我們最好還是不要露面。”
阿坎王子點點頭:“我只想看見她平安回去。”
“她會平安回去的。”左賢王突然露出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們帶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