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歡呼雀躍,忘記了周身的疲勞,向那片氈包拔足狂奔。
跑到跟前一看,果然,荒漠已經消失,展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片豐美的水草地。寬闊的草原上,氈包星羅棋佈,遠處,高大的白楊樹嘩啦嘩啦地搖著寬大的葉子。一片空地上,一群匈奴裝束的人正在烹烤牛羊,陣陣香味引得雪顏的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另一群穿著豔麗民族服裝的女子則在附近又唱又跳。離他們稍遠的地方,一群看似貴族的人席地而坐,面前擺著美酒佳餚。他們一邊暢飲一邊談笑,彷彿很是愜意。
雪顏不禁奇到,匈奴還有這麼一片世外桃源?可是,沒聽說匈奴還隱居著一個家族呀!到匈奴這些日子,雪顏對這裡較大的家族已經瞭如指掌,包括幾乎不去王庭的杜布羅爾家族。這些人都穿著典型的匈奴服飾,看樣子不會是另外一個國家的人。那麼,他們究竟是誰?
雪顏已經筋疲力盡,決定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碰碰運氣,於是鼓起勇氣跑到那些正在吃喝談笑的人跟前,看著他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眼前一黑,栽倒在草地上,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箇中年婦女坐在榻邊,看見雪顏慢慢睜開雙眼,連忙對門口一個侍女打扮的少女說:“快去叫主人來,這位姑娘醒了。”
少女跑出去不大一會兒,跟在一箇中年男子身後走進來。
中年男子劍眉星目,服飾華麗,器宇軒昂,讓躺在榻上的雪顏感覺到了一種迫人的壓力。
中年婦女早已站起身來,對中年男子深施一禮:“主人,這位姑娘醒了。”
中年男子一揮手,中年婦女和少女都走出氈包,只剩下了雪顏和這個被稱為“主人”的男子四目相對,互相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對方。
過了一會兒,雪顏覺得還是應該自己先開口,不管怎麼樣,都是人家救了自己。
“謝謝你救了我。”雪顏唇乾舌燥,艱難地開口,“不過,麻煩你能不能先給我一點兒水喝,我快要渴死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拿過一個陶罐,倒了一碗水,遞到雪顏面前。
雪顏掙扎著坐起來,接過碗,也不客氣,三口兩口就把裡面的水喝了個乾淨。由於喝得太急,差一點兒嗆著。
男子問她:“你是誰?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雪顏抹抹嘴邊的水珠:“我是被人劫持後逃到這裡的。其實,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過,這裡應該是匈奴的地方吧?”
男子說:“你也是匈奴人嗎?”
雪顏想了想,說:“我是漢朝人,不過,我是和親到匈奴的。”
“和親?”男子玩味著這兩個字,半晌方道,“這麼說,你就是大漢的凌煙公主了?”
雪顏沒想到這麼偏遠陌生的地方還會有人知道自己,不禁詫異道:“是的,我就是凌煙公主。可是,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男子笑了:“我也算是匈奴的貴族,怎麼會不知道我們草原上的女主人現在是傲雪閼氏?”
雪顏嘆了口氣:“你看看我現在這副倒黴樣子,哪裡像什麼草原的女主人?連一個乞丐都不如。現在匈奴真正的女主人,應該是大宛國的桐越公主了。”
“那個女人,究竟想在匈奴幹什麼?”男子皺起了眉頭。
雪顏大為驚訝。這個男子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率領著匈奴的哪一個家族。可是,他居然知道大漢的凌煙公主,也知道大宛國的桐越公主,不僅如此,他似乎還知道桐越公主的為人和行徑。看他那副表情,應該對同輝閼氏很不感冒。
“可是,如果你是匈奴的貴族的話,那麼我怎麼不知道?”
男子嘲諷地一笑:“一個喜歡與世隔絕的家族,閼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麼,你們是哪個家族?為什麼從來不見你去王庭?”雪顏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這些和閼氏無關。”男子又倒了一碗水遞給雪顏,“閼氏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安危和小王子的安危。”
雪顏吃驚地張大了嘴'3ǔωω。cōm'巴,連水都忘了喝。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你到底是誰?怎麼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還能知道發生在王庭的一切?”
“我不僅知道王庭的事,還知道大宛國的事。”
“那麼,”雪顏試探著問,“你也一定知道我曾經去過大宛國了。”
“大宛國的王后,至今還在為沒能親口對閼氏說聲謝謝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