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孃的客氣讓那個紅酥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回道:“是,夫人!”
這句話讓雪竹也忍不住抬頭看了那紅酥一眼,難道是妓院呆久了,連官家小姐的氣度都丟了?杜萱娘卻發現那個臉上有紅斑的丫環抬頭看了她主子一眼,杜萱娘突然覺得這事有點意思了。
“紅酥本姓楊,名素素,祖籍楊州,祖父曾任翰林院士,安賊殺進長安時,我們一家人隨太上皇避走蜀地,誰知在馬崽坡遇到兵變,我們一家子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便去了瀧右投靠親戚,後來祖父與父親相繼去世,家道便艱難起來,不得不依附堂伯父一家人生活,誰那黑了心的堂伯父,為了貪圖我們家最後那一點子東西,竟然將我們騙到果州,賣給萬花樓,幸好遇到孫少爺,我們主僕三個才免遭凌辱,紅酥在這裡拜謝夫人了。”
“謝我做什麼?救你的是寶兒,據我所知馬崽坡兵變,受牽連的只是與楊相有關聯的人,難道你們祖父曾與楊家走得近?”杜萱娘突然問道。
那紅酥竟然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一旁的紅臉丫頭,那紅臉丫頭眉頭微皺,突然上前說道:“回夫人,那時我們小姐還小,老爺太太是不會將這種事告訴小姐的。”
杜萱娘突然來了興致,順口問那丫環,“哦,你又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奴婢名喚秋菊。”那秋菊柳腰微折,聲音恭敬柔和,神情坦然恭敬,動作絲毫不差,骨子裡卻透著一股貴氣,除去外貌上的天差地別,這叫秋菊的倒比那楊素素更像世家小姐。
杜萱娘一直以為一個人的氣質不是天生的,是需要後天培養的,什麼樣的環境生成什麼的氣質,烏鴉變不了鳳凰,魚目也冒充不了上好的珠子,既然楊素素祖上曾為翰林,那絕對是清貴世家,那楊素素的氣場竟然壓不過身旁的丫環,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你們有什麼樣的拿手絕活,才讓萬花樓的人答應讓你們兩個繼續跟著你們小姐的?”
除了那紅臉丫頭神色不變,另外一對主僕俱都露出驚愕之色。
“奴婢會做一手楊州菜,萬花樓來了貴客,一般都由奴婢下廚,奴婢的姐姐秋霜梳得一手好頭,常為樓裡的頭牌姑娘梳頭。”紅臉丫頭不亢不卑地說道。
“你們兩個不錯,雪竹,她們應該還沒吃午飯,將這桌上的棗泥糕給她們吃了吧。”杜萱娘越來越有興趣了。
雪竹將那棗泥糕端給三人,故意斜著身子,好讓杜萱娘看得更清楚,紅臉丫頭的手指纖長白皙,沒有蓄指甲,這讓杜萱娘想起愛撫琴的顧青橙的手,不也是這樣的麼?
紅酥與秋霜細細地將那棗泥糕吃了,紅臉丫頭只吃了兩口,便將剩下的掩到了袖子裡。
杜萱娘與雪竹兩個互看一眼,說道:“小嫵,去將萬花樓的人請進來,當心別讓人看到他們。”
萬花樓的老鴇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長得倒有幾分姿色,帶了兩個得力的打手過來,卻被小嫵攔在了屋外。
那老鴇一進屋便用精明的眼神將紅酥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她閱女無數的經驗一下子便看出了這紅酥仍是完璧,立即拉下了臉,孫寶兒沒與紅酥同房,意味著她那一萬兩銀子便難拿了,便衝紅酥主僕惡狠狠地罵道:“好你幾個賤蹄子,膽兒長肥了,竟敢從我萬花樓私逃,也不打聽打聽我賽金花是幹什麼的。”
杜萱娘輕咳一聲,那賽金花立時知趣地住了嘴,給杜萱娘行了一禮道:“賽金花見過夫人,果州上下誰不知道杜夫人的仁善?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我這不爭氣的女兒。”
“說說你的來意?”杜萱娘再次打斷賽金花的話,今日正是忙亂的時候,誰有耐心聽這種人閒扯?
賽金花假笑一聲說道:“是,夫人,那我就直說了,當日夫人家的四少爺當著我萬花樓一干子貴客的面,競價一萬臉銀子要給我們紅酥開臉,誰知四少爺睡了我們紅酥不說,一錢銀子沒給,反倒在夜裡將人給拐跑了,夫人,你看這事怎麼弄?”
紅酥紅說著臉喊道:“夫人別聽她胡說,紅酥與四少爺什麼事都沒有,是我們求四少爺帶了我們出萬花樓,四少爺看我們主僕可憐,才將我們帶出來藏到果子林的,並非四少爺拐帶我們!”
賽金花眼一眼瞪,想發作,又懼於上座沉默的杜萱娘身上那股冷冽,便轉頭對杜萱娘賠笑道:“請夫人明鑑,這紅酥與四少爺共處一室,又將她帶回家中,說他們沒事恐怕無人能信,如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們萬花樓也只好吃了這個看管不嚴的啞巴虧,也不管他們拐帶也好,私逃也罷,總之與四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