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跪在我面前是幾個意思嘞
“我從未向任何人下過跪,夜雪,念在我和你父母相識一場的份上,現在只求你能答應我件事情!”
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便久居冷宮也毫無怨念,曾經心腸歹毒的貴妃居然會下跪求她一件事情?
拉她不起,夜雪百般為難,畢竟這是蕭風吟的親姨母,又是殿下曾經愛過的女人,總不能讓她跪她這黃毛丫頭吧?
夜雪也只好跟著跪下,差點沒哭出來。
“娘娘啊,您再怎麼落魄也是位長輩,我爹說了,尊老愛幼是美德,您不起來我也跟您跪著”腳趾頭擰巴得疼呀!
“有有人人嗎?”兩人苦情的對話被打斷,來人是個小太監。
夜雪認出來了,就是剛才那個掌燈的小太監,不知何故折了回來。
小太監仰頭望著階梯上跪著的兩個女人,舉高了燈籠,見著有腳才鬆了口氣。雖然知道是人,由於剛才受驚過度,他這會兒說話仍是顫顫巍巍。
“二位姑姑娘奴才是新發配過來的值班太監,可否可否讓奴才過去拜見一下新主子?”
小太監聲音夾雜著顫音,顯然是把她們當成了冷宮裡的孤魂野鬼看待。
被髮配到這種地方還不忘先參拜大勢已去的主子,這小子要是不結巴也算個好奴才,夜雪心想。
“我就在這裡,你也不必拜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以後你就住旁邊那座院子吧,那兒光線好,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也不用太害怕。”貴妃說著,仍維持著拉著夜雪的手跪地的姿勢,側目看著顫抖不止的小太監:“還不快退下?”
“是奴才這就走!”
夜雪尷尬地看著貴妃,咧嘴問道:“那什麼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從冷宮出去的時候,夜雪站在門口,回望亮著燈的屋子,心中百味陳雜。
院內還是那麼安靜,一切都似乎沒有發生過。
但事實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不久前,貴妃說,她老爹曾是大梁開國功臣,與當今陛下拜過把子,還是當時名震四方的大將軍。
她感到不可思議,以為是貴妃神志不清,精神錯亂胡言亂語。
後來,讓她不得不信。
因為貴妃手裡,有當年她母親送給她的刺繡手絹。
這種海棠花圖案的手絹,老爹珍藏寶貝的箱子裡也有一塊。
小時候她誤將手絹拿出來,還被老爹罰跪一天,說是她母親最珍貴的遺物,弄丟了就掐死她這小混蛋
所以,至今對那手絹上的海棠花圖案印象深刻,絕對假不了。
貴妃的話在她耳邊盤旋。
“這手絹是你母親親手繡的,她繡工極好,當初你母親,我,還有我的姐姐我們三個人,一人一塊,它不是普通的手絹,承載著我們三姐妹的誓言”
“我們說好,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有什麼誤會,只要拿出這張手絹,再棘手的事情也要共同面對,再大的誤解,也要一筆勾銷。”
“三年前,我親眼目睹風吟身體裡的毒性發作,雙目失明的時候,看到他手中握著的手絹,那一刻我便再也笑不出來。手帕在他身上,原因只有一個,姐姐早就知道我的居心,想用它喚醒我最後的良知,但是我還是對他動了手我對不起姐姐,對不起風吟,也對不起他。”
周圍燈火通明,冷清多年的冷宮突然熱鬧起來,原因是,貴妃自縊身亡了。
一個冷宮棄妃的離開,自然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急著趕來這些人也不是衝著她的亡靈而來,他們只是奉旨前來宣召殿下的貼身侍衛,殿下擔心貴妃走了,嚇著她而已。
“怎麼又去冷宮那種地方?”
魂不守舍的回到吟宵殿,進門就聽見他不悅的質問。
“貴妃死了。”她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心中有太多在短時間內無法消化的事情。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用與溫柔舉動相反的冷漠語氣道:“我知道,這些事情你無需插手。”
她望著他:“你難過嗎?”
他冷笑:“你覺得呢?”
貴妃害死了他那麼多的同胞兄妹,還害得他雙目失明。曾經最依賴的親人這般殘忍,他應該已經心灰意冷。更何況貴妃的行為已經構成死罪,不,死多少次都不足以彌補罪過,此番她自己走了,他應該也不會過多悲傷。
但那畢竟是他的親人,看他此刻反常的冰冷表情,定是在掩蓋心中的真實情緒,其實他的心一定也在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