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怔仲,眸底彷彿綻開若有如無的水漣波紋,似震,似驚,又似讚賞,幻覺般地,轉瞬即逝。
“媚兒對本王情深一片,實在令本王感動莫名。”每回,他會溫柔款款地看著慕半依,凝蘊的萬縷柔情,像隨時會抑不住地流瀉出來。
慕半依默笑,知道自己已充分滿足這傢伙的虛榮心。
同時經過上回,顧墨晗開始迷戀起她的歌舞,視線一拋,風輕雲淡道:“媚兒來跳支舞吧。”
可一句話卻成噩夢伊始,慕半依發現這傢伙不僅難侍候,更有十足的惡趣味。
一段舞后,他會對慕半依大聲誇讚,說那舞姿多麼優雅,說那歌聲多麼動人。看得眼神如痴如醉,然後輕輕地要求:“再重跳一遍好了。”
因此一段舞,慕半依總要重新跳上個四五遍,跳得她胳膊腿腳痠疼,嗓子乾啞。於是不斷將視線投到顧墨晗身上,目光立化一脈春溪,憐波淺漾,星星點點,拼力展現女子嬌柔羸弱的一面。
可惜對方就是視若無睹,甚至會面帶笑容地道:“媚兒莫動,這個姿勢真美本王要看得入迷了。”
慕半依身體便好像凝固一般,纖腰往後半傾,玉指過眼妙掀,保持著這個優美且難度頗高的姿勢不動。直至對方看夠為止。
不必說,在顧墨晗所看不到的角度下,慕半依早已恨得咬牙切齒,渾身力道緊繃,如要裂開,此時偏聽對方拍拍手道:“簡直美不可喻,下回,本王一定要請畫師親自畫下來。”
慕半依僵硬的身體晃了晃,極度懷疑眼前人是存心整治自己。
第10章 暗訪
一連七日,顧墨晗都彷彿如約而至地出現,外人眼裡她得了寵,但慕半依僅想以“苦不堪言”四個字來形容自己。
除去最基本的禮儀侍候,每晚她都要在對方面前不停跳舞,不停唱笑,有時一個姿勢被顧墨晗要求,需保持半柱香以上的時間。儘管慕半依精神力受得住,但這具身體本就纖細柔弱,連續下來自然四肢痠疼,體力不支。而顧墨晗總會停留到很晚離開,慕半依則趁著白天睡眠,補充體力,連出府的事都被暫且擱置,無精力去想。
幾日下來,顧墨晗的風流好色竟沒在她身上體現,慕半依實為納罕,儘管憑那露骨的眼神就能猜出他腦子裡想什麼,可顧墨晗對自己始終無深一步的親近,也從不在幽町居留宿。雖說每回,總是她先找些藉口提出。
慕半依試圖用其他法子引起對方的興趣。例如下棋,將現代所知的各種棋類下法進行講解,然後慕半依會嬌滴滴地拉著顧墨晗陪她下最簡單的五子棋,故意拖慢速度,讓自己得空休息。
眼睛盯著棋盤,視線漸漸轉為模糊。物景人事,混為一片朦白。
慕半依雙唇不時抿動幾下,垂著眼皮打起瞌睡。稍後有微涼的滑膩,從她眉角尖一點點漫散,蜿蜒而下,刻意收攏的力道,彷彿風的觸感。
絲縷溫癢,令慕半依皺起眉。因她肌膚脆弱敏感,很快便感受到這股觸碰,卻是極輕,極細膩,夾雜花瓣般的柔軟。如同有人輕筆淡墨,在進行精心描繪。
睫毛顫動,慕半依雙眼初睜,一張絕俊面龐出現視線裡,沒有笑意,沒有溫柔。幽黑狹長的瞳眸,映入陽光投來的耀暈,竟仿似潭光瀲灩,折射得人心境繚亂,一時看不清蘊藏最深處的情緒。
慕半依片刻迷惑,但旋即恢復清醒。臉頰離開那指尖貼觸,有些慌忙地調整好坐姿,看向對面的顧墨晗。
剛才與對方下棋,竟然不知不覺睡著。
慕半依有個自小便養成的毛病,如果不睡下午覺,她會很難受。
“殿下,我”尷尬抬眼。
顧墨晗沉思凝固的目光,因她聲音微微一破,於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不疾不徐地收手。豈料收回途中,頭頂上方忽然輕飄飄地散下一片花瓣,無巧不巧地落在他指尖,看去宛若停棲了一隻粉蝶。
顧墨晗將目光拋向指尖,唇角淺揚,便伸手輕輕撫摸著花瓣,彷彿撫著世間最珍貴的蝶翼。
“哦,媚兒醒了。”他無半點不快,只是微斂眼簾,繼續手中動作。
慕半依暗想,這傢伙剛才不會在趁機輕薄她吧?但臉上馬上擠出一絲羞赧的笑,隨後聽對方道:“過兩日,本王要出府遠遊。”說完,手一揚,揮落那指尖花瓣,萎於塵埃。他抬頭看向慕半依,雅眉俊目挾著笑意,從中更透出幾分邪魅。
能陪主子出外遊山玩水,都是姬妾們求之不得的事,一路上不但能賞花觀景,更能獨得主人寵愛。以前顧墨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