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卻再也看不到他了”
付柳聞言,心下也為之唏噓。
慕半依唇角微微翹起弧度,那並非笑意,而是一股心難平的幽傷餘怨——
“逢然他,天生就是個心腸軟的爛好人,無論你怎樣說怎樣對他,他都不會生氣,也不懂埋怨,身為瑞安莊當家,從不欺善作惡,遇見乞兒會施加幫助,看到流浪的貓狗會心疼難過,這樣一個心性純良的人你說,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要給他如此短暫的生命?”
伴隨這聲落下,付柳見她側過頭,已是眼眶熱紅,雙目盈淚。
老天明明對他如此不公,可他卻對自己說:依兒,今生得你,我別無所求。
“你說,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想不通,想不明,慕半依忽然低喊,幾近聲嘶力竭的質問,不知是問自己,是問對方,還是所謂的蒼天!
然而等來的,只有無數雨點在耳邊敲響,也好似無數滴淚在砸痛心臟!
慕半依瞪大眼,直愣愣地望向他,彷彿在求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付柳垂下睫,像是承受不住那眼神中的悲慟,嗓音逸出柔憐的勸撫:“慕姑娘,人死如燈滅請節哀。”
慕半依一愣,如夢初醒。
她快速扭回頭,開始一番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水。
付柳語懷歉意與遺憾:“那日,我沒能幫到你。”
慕半依搖搖頭:“與你無關,是逢然命注福薄”但離開時候很平靜,神色也是安詳含笑的。
付柳不禁問:“今後,你有何打算?”
情緒穩定後,慕半依略一思索,回答道:“我要離開這裡。”
付柳意外:“去哪兒?”
“還不知”慕半依反而一笑,“守著他,我何嘗不願,但留在這裡只會徒增傷感。我答應過逢然,一定要讓自己過得開心幸福。”
付柳不易察覺地緊下眉,開口勸阻:“留在京都,起碼我還能照應”
“謝謝你。”慕半依打斷他,語調中竟添上幾分輕鬆戲謔,“這段日子裡多謝有你的照顧。不過別以為我離開京都,就一事無成,什麼都要依靠別人。”
付柳嘆氣:“你畢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又如何。”慕半依微笑反駁,“我知道的東西,或許你們一輩子也想不出來。況且我早給自己留好退路,就算生活不富足,但溫飽還是綽綽有餘的。”
付柳無可奈何,只好堅持著問了一句:“真的決定離開?”
慕半依點頭。
付柳不再言聲。
細雨從天揮灑,如煙似簾,將二人身影潤得輕渺朦朧。
“他”慕半依忽然小心翼翼地迸出個字,但轉又猶豫,不多時,手心裡竟攥出一把汗來,“他現在好嗎”
付柳雖聽明,卻不答反問:“何為好,何為不好?”
慕半依被他這話一噎,思付片刻,反倒想開了:“也罷,他尊為帝王,又何時輪得到我來操心。”
付柳沉默,從旁審視她的表情。
慕半依也不隱瞞,眉色間陷入一片黯然:“其實,我很想他。”
若換以前,這番話她是絕對講不出口的,但時過境遷,事物在變,人心在變,如今,她只是很平靜地講出肺腑之言:“想他的樣子,想他的表情,想他現在在做什麼但這些只能藏在心底想,因為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再相見了。”
從曾經千方百計的逃離,到最後心甘情願地陪伴,這個結果,恐怕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吧?當經歷過愛恨糾葛,至今,仍不後悔愛他。
付柳眉宇微一壓深,轉即繞開話題:“你準備何時起程?”
“不走,只怕愈發留戀,所以越快越好吧。”想此,慕半依抬眼望下天空,突然做出決定,“如果雨停了,今日我就離開。”
付柳瞪了瞪眼,接著“撲哧”一聲,簡直沒轍的笑起來。
慕半依不以為意,抬高細白的下頜,任由他笑:“你也別在此多加停留,想必府中還有許多要事正等著你處理吧。至於我”
她話音一頓,目光落向墳塋,“想再多陪陪逢然”
付柳聽完明意,最後留下幾句珍重的話,執傘離開。
此時,慕半依靜靜而立,一個人,對著一座墓碑。
“逢然”她憂哀極輕的聲音淹沒在落雨之中,就像怕驚擾到什麼。
——依兒,答應我一件事。
慕半依哀然笑道:“你這個傻子,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