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得無動於衷,他對於弱小沒有任何同情憐憫。
他不是蠱惑也不容軟弱,就這樣以鐵血的殺氣要將我徹底碾碎。
我被他的聲音一直往下拖,渾濁的黑色洪流鋪天蓋地地淹沒了我,這是不對的,但是這種否認卻讓我痛苦到產生痙攣的抽搐。
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醫院裡。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縈繞在我鼻間,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去碰觸那些爬到床頭的陽光,一接觸就反射性地躲開,卻發現一點感覺都沒有。
光線熾白,我重新將自己的手攤到陽光下。
很溫暖,沒有灼燒感。我有些奇怪自己過激的反應,覺得剛才應該做了個夢,可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一個很漫長的夢,醒過來自己還是躺在病床上。
我側臉,看著醫院的窗簾,我想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平常,每次能睜開眼都會覺得真是賺到,我又多一天的生命。
不過醫藥費是一個大問題,親朋好友真的不敢再勞煩。我想起已經重組家庭的父親,他一定不願意我去打擾他,聽說弟弟出生了,他最近會很忙吧。
大學的同學也走散了,年初接到同學聚會的電話,聽說他們都各自有了前程。
我發現打電話的人叫錯了我的名字,可能是他搞錯聯絡人。
聯絡本子上的電話號碼密密麻麻擠成一堆,總會手急打錯的。
三個星期前,我終於得到機會出了一次醫院,去公墓看望一下我老媽。
“媽,我過得很好。”我蹲在她墓前,真懷念老媽的手藝,我自己的做菜的技術觸目驚心。
我太久沒有跟別人說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怎麼跟我媽報告生活日常。最後坐到了地上,體力不支。我摸摸媽的遺照,她笑得可真好看。
“爸爸也很好,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他的。我找到一個不錯的工作,可以經常出差,看看各地不同的風景。是有點辛苦,不過薪水比我同期的畢業生還要高很多。我的老闆看起來有點刻薄,但工作很認真,他說要給我漲薪水。呵”我忍不住地笑起來,很開心。“還沒男朋友,年底會考慮去找一個,然後帶來給你看。大家都過得不錯,我也是,生活真是美滿啊。”
我媽應該不會擔心了,我重新回到醫院後這樣想。
善意的謊言什麼的,偶爾說幾次有益身心健康。
今天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有力氣,我動動自己雞爪一樣的手指,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然後重新躺平,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儘量想些好的事情,這不容易,因為好事都被我反反覆覆重溫得差不多。
我想起自己三天前看的小說,跟隔壁病房的一個產婦借的,是暮色電影接下來的小說,新月。就看了一半,看到愛德華離開了貝拉,然後貝拉發現了雅各布是狼人不錯的情節,不過我還是支援愛德華,就是不知道後面怎麼樣,因為產婦出院,書也還給她了。
我相信男主角一定會回來,跟女主角大團圓,愛情小說都該這麼寫,不然作者會被人扔香蕉皮。
我總覺得愛德華跟貝拉這兩個名字很熟悉,仔細想了想,不是小說也不是電影,更像是我生活裡的同學。
我認識他們,甚至覺得忘記這兩個傢伙是不應該的。可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我用盡了身體裡的力量,想翻個身,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突然想起,我是不是還有一個很愛我的舅舅。
可是大腦一片空白,將手慢慢放到自己胸口處,我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因為我連回憶的力氣都沒有。
我疲倦地閉上眼,空氣中的獨屬於醫院的那種味道漸漸消散。蕭瑟冰涼的溫度又重新迴歸,我蜷縮成一團,這可比我死的時候還要疼痛難忍。凱厄斯的手指放在我的臉上,他似乎怕我出問題,呼喚我的聲音很低沉。
我困惑地重新睜開眼,一時之間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記憶還停留在醫院裡,停留在那個等死的重病軀體上。
“克萊爾?”凱厄斯欣喜地叫我。
我迷茫地看著他,突然之間就只記得這個傢伙的名字,他長得還不錯,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凱厄斯?”我奇怪自己怎麼對這個名字印象那麼深刻,卻無法肯定這是不是他本人。猛然回神,有些東西要溜走,連忙伸手去撈。
凱厄斯很快速地將我的手又撈回來,與他十指交纏。“你真完美。”他的深情毫無防備,就好像他已經清楚我是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