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罰錯了你可以說。”

“你用什麼身份罰我。”殷朔問。歸根結底還是身份的問題。好像總是在被困擾，你做出那個懲罰的殘忍的決定的時候，你究竟是他的管教者，還是他愛的那個人。

韓復想了想，沉默。

殷朔站了起來，韓復一把握住他手，拽緊他胳膊，“我做錯了你可以發脾氣，但是不準冷暴力。”他說到這裡，將桌上一個很重的水晶海豚拿起來塞進殷朔手裡，“往頭上砸，或者別的，打我一巴掌，踹我兩腳都可以，但是不許一聲不響地就走，什麼也不說自己生悶氣。我也是一樣，生氣了可以跟你發脾氣，可以罰你，但是也不能對你不理不睬。”

殷朔將那水晶放在桌子上，如果連發脾氣都要接受你的許可，也沒必要了吧。

韓復看他眼睛冷冷的，突然間就害怕了，一把將殷朔抱在懷裡，“小朔。”

殷朔本來就是又委屈又難過，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卻被關進廁所裡，好不容易想出一個錯來，又發現，自己那麼傻呆呆地站到腳痠了也不敢動一下，卻是屬於他情人的暴戾，殷朔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當韓復將他擁進懷裡，他卻不由自主地也用手掌扣緊了韓復的背。

韓復小聲道，“課聽不懂可以跟我講，你都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真的沒什麼。就算教你的時候會罰你，可是韓並不會怪你。”

殷朔舔著嘴唇，畢竟上大學了啊，而且，第一堂課就聽不懂，很丟臉。

韓復接著道，“但是，我真的氣你有事不告訴我，小朔，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感覺，是不是我喜歡映你也會不高興。可是——”

殷朔將頭埋進韓復肩窩，“如果我不是映，你還會不會撿我回來？”

韓復閉上了眼睛，那個靠在電梯裡睡顏安靜的男孩，有著世間最清澈的眼睛，他告訴自己，“我叫殷朔，是個捕快。”如果他沒有這張和映一模一樣的臉，已經習慣了冷漠的自己還會不會將他帶回家。他真的沒辦法做出回答，“後面的傷還疼嗎？”

大概是知道他不願意說，殷朔道，“不疼了。”

韓覆在放他離開懷抱的時候說，“對不起。”

殷朔抬起眼睛，晶亮晶亮的，“韓，你對映真好。”

韓復抿了下唇，“映也一樣。”小朔，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其實你就是他呢。如果真的想不起來，又會怎麼樣。

那一天的殷朔趴在床上，這是第一次，韓復打了他卻沒有替他揉揉發紅的小屁股，也沒有抱他在腿上哄他說軟話。他覺得從今天開始，兩個人的關係轉變了很多。直到沈嵩和李越源來敲門教筆記和《檢查》，韓復說了他們要搬上頂層，殷朔又高興了，“太好了，以後可以和隊長還有學長一起吃飯了。”

韓復和李越源一起說，“也不必都一起吧。”

小孩知道他們是都想要各自的空間，“做好吃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吃。”

沈嵩笑，“越源燒得菜很好吃。”小傢伙瞪大了眼睛，一副小饞蟲的樣子，韓復看他又恢復了孩子氣，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只是那天晚上，小孩坐在電腦跟前，自己去學a、o、e卻沒有叫他，韓復心裡有一重薄薄的失落。

“寫得很認真吧。”小孩手裡握著筆，偏過頭看他。本子上是每一樣都有一行的聲母韻母。

韓複道，“我去給你買個拼音本吧。”

殷朔指著自己的英語本，“別浪費了。”

那天晚上，韓復照例幫殷朔放好了洗澡水，等他洗澡的時候照例幫他整理要帶的書，好像上了大學還帶個書包的人都是很奇怪的，大家都喜歡背單肩的揹包，韓復幫小孩收拾好，看到明天的課是英語和中國語文，知道又是不好熬的早晨，正收拾著，卻在書包裡發現了一本英語輔導書。

“韓！”殷朔在叫他。

韓復連忙去浴室。

“洗頭髮。”殷朔頤指氣使地道。

韓復笑著答應，小孩靠在浴缸壁上懶懶的，韓復先拿了寬齒梳子來替他將頭髮梳順，又將額前的碎髮都梳到後面來，這才放下梳子，叫他稍稍向前靠點，摘下花灑替他從頭頂微微靠後的位置將水澆下來，柔順的髮絲在清水的作用下更看出滑順來。

韓復掛好花灑，將洗髮水擠在手中揉出豐富的泡沫，而後幫小孩輕輕揉著頭皮，不敢用指甲，而是用最柔軟的指腹替他輕輕抓，小孩享受的閉上眼睛。

韓復一邊用小的噴水壺給他頭頂噴溫水，一邊小聲問，“英語還是學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