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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他一悶,低頭猛喝著早粥。

傳察偷覷著他,心裡還是抓不分明,當家現在到底是怎麼看待招娣的。

之後,寶康又回覆了平日辦公的模樣,他交代傳察。“今晚,順大行的當家會來用晚餐,你要廚房留心點,做些合孤山國品味的菜。”

傳察怔著。“當家,您還和她接觸啊?”

“只要她不打咱們福徑的主意,我沒道理將她拒在門外。”他喝了茶,再說:“她是來跟我談布匹的生意,孤山國的紡織特殊,我想運到南方去,應該挺搶手的。”

“是嗎?”傳察掩不住擔心。

“你不用操心,傳叔。”寶康笑著安撫。“我會注意的。有時是逢場作戲,你該明白的,不要太在意。”

為了從她手上拿到那筆訂單,對她擅闖他的私人院落,他也能鎮定地笑笑帶過,這才是在商場打滾了多年的福爾寶康,不為任何外力所動。

“可我覺得,她打的主意還有您。”傳察實話實說。

寶康不解地看他。

“她對您有意思,您不覺得嗎?當家。”

“談生意。”寶康哼笑,不以為然。“合則來,不合則去,很簡單,沒別的。”

“而且,當家,我是真的看不慣,昨天她擅闖當家院落的事。孤山國的人就可以這樣仗勢欺人?連起碼的禮貌都不顧?”傳察說:“聽春春說,招娣本想阻止的,反而被她家僕給一手扔開。”

寶康抽了口氣,脫口而出。“她有受傷嗎?”

“我也不知道。”傳察總算滿意當家的反應,至少比較像人了。“或許當家可以親自問問招娣。”

寶康發現自己又失控,尷尬地咳了幾聲,站起來,要出門了。“記得今晚的局,麻煩傳叔了。”

他出了門,才看到招娣循著遊廊,往他的屋子蹣跚走來。

看她走路的模樣,搖搖晃晃、顛顛倒倒的,好像隨時都會跌倒似的,他不禁皺眉,端起主人的架子,厲喝道:“求招娣!”

招娣抬起頭,頂著紅腫的大眼、通紅的鼻頭、張得像魚嘴在呼吸的小嘴,還有紅得讓人覺得不對勁的小臉頰,咚咚向著他跑過來。

他送自己一句唾罵:該死。

為什麼看她這麼疲憊衰弱的模樣,他會這麼不捨?

不關他的事。他告訴自己。

“當家,什麼事?”招娣的話好啞,啞到幾乎聽不到聲音。

當家?很好,不叫他寶寶了?可是寶康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是低落。

“你今天起晚了。”他責備她。

“喔,很抱歉,我有”招娣想解釋,可是腦子熱得傻傻的,有些轉不過來。

“我不要聽理由。”寶康瞪她。“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聞言,招娣抬眼,牢牢地看著他。

寶康發現,她那往常晶燦燦的大眼,此刻竟是這麼混沌、無神,還有難過,以及毫無生氣。

他咬牙,裝著忙碌的樣子,急急地走了。

招娣呆呆地看著他匆促的背景,這次,她想追都追不上。

渾身悶脹痛熱的她,第一次覺得,連擦乾眼淚也是這麼費力的事。

第8章(2)

入夜,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外頭白茫茫的,遠端只看得到一些樹和建築物的灰灰影子。

申時,墨蘭準時赴約。看見主位,她便大搖大擺地坐上主位旁的位置,完全不用僕人招呼,儼然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國似的。

她認得招娣,看到招娣端了一堆青瓷盤進來布桌。

“啊!你。”她推開擺在桌上的小點心,嫌棄地說:“這些東西我不吃,拿玫瑰糕來。”

招娣沒有理會她,動作極緩地擺著盤子。

“欽!”墨蘭再叫一次。

招娣還在擺正一個盤子,讓墨蘭氣得拍桌。

招娣終於有些醒神。“呃?什麼?怎、怎麼了?”

“我真不知道,福爾家是怎麼教下人的,沒家教的丫頭。”墨蘭鄙夷地說。

“拿玫瑰糕來。”她才不吃這種粗劣的糕點,她高貴的嘴只吃用最精軟的米磨成、並夾以蜜漬過的玫瑰花芯的軟糕。

招娣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消化這句話,她回說:“抱歉,夫人,冬天沒有玫瑰花。”

其他人聽了這話,都嗤嗤地偷笑著,笑得墨蘭的臉一陣青白。

她正想再罵,門邊傳來了寶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