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律師的心中轉了無數個彎,那頭的慕晨初也轉了不少的彎,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伸手推了一把子衿,示意她抓緊機會,微微俯身在子衿的耳邊,低聲說:“我去外面等你,你好了打電話給我,子衿,機會難得,知道麼?”
喬景蓮突然鬆口,子衿似乎是有些意外,卻又好似是預料之中的。
她已經懷孕了,這事情,喬景蓮也是知道的,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顧彥深之間的事,可是他始終都不肯鬆手,這一次,他卻是這麼輕易的同意了,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是一件可以讓人覺得如釋重負的事情,她心裡卻不是滋味兒。
什麼時候開始,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覺,都在慢慢的轉變?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無動於衷的,因為婚姻於她,於喬景蓮而言,都是一種負擔而並非幸福,他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她找到了自己渴望的愛情,就想要勇敢地去抓住不放手。一直以來,她是真的覺得,以前的他們,彼此就是站在同一個天平上的,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她卻是有太多的愧疚?
子衿慢慢地垂下眼簾,心裡很清楚的知道,其實並不是因為喬景蓮在B市救了自己,讓她對他徹底改觀,而是因為,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在自己的心裡,慢慢的起了變化。
有些感覺,不是愛情,不是親情,所以別人對你的那些好,才會讓你有所愧疚,讓你覺得受*若驚。
“景蓮,我們談一談吧。”
子衿終於還是出聲,微微有些暗啞的嗓音,透著幾分無奈,只是從來都是傲嬌的喬景蓮自然不會和她“談一談”。
“你想要的難道不是離婚?”
喬景蓮雙手插著褲兜,只是稍稍側了側身體,他說話的時候,字裡行間,像都染著嘲諷,“不用對我假惺惺的,我不需要這樣,也沒有什麼話可以和你談的。當然了,如果你現在不願意和我離婚了,我也不稀罕你,所以你聽好了——”
“這次是我要和你離婚,我以前就討厭你,申子衿,5年前,你就是為了錢才嫁給我的,這5年來,讓你錦衣玉食地過日子,我們喬家也沒有委屈你,現在我不想再花錢浪費在你的身上了,你可以滾蛋了!別給我擺出這麼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這樣會讓我覺得更噁心!”
低沉的男聲頓了頓,又繼續說:“律師不是也在麼?回去你就弄一份離婚協議出來,字我會籤的,申子衿,你也不要再拖著不簽字,現在我喬景蓮讓你滾出喬家,你賣給我們喬家5年,我雖然不待見你,但是也沒有把你怎麼著,以後你要和誰在一起,都和我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又一字一句地說:“——你可以滾了!”
子衿,“”
話說的那樣的難聽,子衿的雙手緊緊地握著輪椅的邊緣,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是突然湧了上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在自己的心中膨脹著,她紅唇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隔著一片迷濛的視線,看著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嗓子眼裡就像是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心中五味陳雜。
有些東西,是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真的唾手可得的時候,才會驀然覺得,自己到底是有多麼的自私,才去擁有了這一切。
“少奶奶,少爺他剛剛說的事這事,您看”
律師見喬景蓮都走了,子衿卻還在一旁,他想了想,還是上前吞吞吐吐地問了一句。
子衿回過神來,稍稍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抬起頭來,看著一旁的律師,她只說了一句,“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你就按照他說的去把離婚協議草擬一下,我不需要任何的東西,我可以淨身出戶,到時候麻煩沈律師你把協議書給我,我會簽字的。”
電梯裡,四面都是光亮的鏡子,喬景蓮整個身體都是緊繃著,透過鏡子看著裡面的自己,眸光猩紅,瞳仁深處隱藏著太多翻滾的情緒,有些東西,就是欲蓋彌彰,你越是想要隱藏起來,卻越是要和你作對,就是叫囂著想要發洩出來。
他捏緊了褲袋裡的雙手,那隱匿在布料底下的手背上,已有青筋暴突出來,胸口隱隱作痛的,是真的難受,狹小的電梯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卻是覺得格外的空曠,空蕩蕩的,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找不到,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重重的一拳,落在了電梯的壁面上,骨節上頓時泛起了一陣鮮明的紅色,他整個人,卻像是被戳破了的起球一樣,慢慢地順著電梯壁,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