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華瑞瑩,我一向猜的準,當初她自己也說過,鳳御煊到蘭宸殿來總比跑去鳳宮要好,而宮裡面補得最勤快的就是她,如今,我竟比她先懷上皇嗣,這口窩囊氣怕是她吞嚥的會很辛苦。天下最暢快的事情莫過於看著敵人自亂陣腳,我坐等蘭宸殿,看華瑞瑩如何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忍氣吞聲。
“娘娘,您說,對付那華瑞瑩會不會助長了皇后的氣勢啊?到時候若是皇后反撲我們,那豈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嘛。”邀月一邊給我捶腿,一邊小聲嘀咕。
往事就如醇酒,無論你封得多嚴實,總能聞得到酒香。而活在深庭後苑的人身後都要拖著無數心酸苦楚,走了一路,負擔很多,不相信別人,對自己也亦然狠心。我們不知疲倦,不懂傷懷,連呼吸眨眼都無不是心如明鏡般的算計,得與失真的就那麼重要?自然重要,再重要不過,做人清高要有清高的資本,做後宮女子淡薄要有淡薄的智慧,可那些都只是表象罷了,往往這種人,才是最厲害的那個角色。或許因為無需爭奪已然勝券在握,抑或者,無需再爭,有皇帝一人在手,還有什麼是握不住的?可我不是,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靠不上諾大的華家,也無法握皇帝一人於股掌,我若不不算,下場只會更加難看。
我闔眼,言語輕輕:“邀月也奇怪為何我只對付華瑞瑩而無視皇后嗎?”
邀月淡語:“奴婢愚笨。”
我莞爾:“因為後宮的對手只有一個華瑞瑩,挫她只是為了安身,並不是真想要針對華家。而皇后本就不受皇上喜愛,她穩坐後宮不過是依仗著姚衝在朝中的勢力,皇上薄面給的已然明顯,這種人,後宮斗的無意,要鬥,得倚著皇帝,朝堂上細細算計才成。”
“華家女兒那麼多”
我翻身:“華家女兒雖多,可比那華瑞瑩更難對付的人卻沒幾個,三娘,四孃的女兒還沒那個福分,能頂著那光環再入宮的就只有二孃的小女兒華韶嫄。”
“她也會入宮?”邀月輕呼。
“會的,再等些時日,你看我說的準與不準便是。”我不止是對華瑞瑩算計的清楚,就連父親那些所謂的高招,想猜也並不困難,何況那麼深知二孃的為人,這樣一來,華韶嫄入宮,還有何難猜?
有孕後的身子的確沉得很,整日裡犯困,除了吃東西都不願睜眼。可是我並不發胖,也不知道吃的東西去了哪裡。冥冥之中,淺睡,心裡還在想著那件事情。
哥哥去了邊地與外族迎戰,跟著喬將軍身邊時日還尚短,不足以委大任。而喬徵也並不及父親那麼受到皇上重用,這個踏腳石似乎有點低。即便是皇上有心栽培哥哥,迂迴的路途耗時又辛苦,我自然希望哥哥走一條捷徑,也好早日達成我的期望。
將軍府裡兄弟五人,華翌晨被父親送到了最好的禁軍校尉的位置上,剩下的華爾冬,華蘊甄年紀也不小了,送到這皇上跟前也是遲早的事。偏偏鳳御煊是精明的人,女人間的小把戲怕是對他不起作用。我若是要把哥哥推上前去,一定要有一個極為合理且高於他底線的理由,他的底真是很難摸。此外還有就是哥哥與那喬徵的女兒喬曉月之間的情事,此事我並未同哥哥提起,他的性格我十分了解,與其正面去阻止遠不及讓他無轉身之地來的有成效。如是現在這般,我可同鳳御煊再商量商量。
我正想著,緩緩睜了眼,猛地看見面前人的臉,心裡狠狠一驚。“皇上來的時候怎麼連點聲音也沒有。”我欲起身,他卻按住我肩膀,讓我躺回遠處。
“看看你身子好不好。”他語氣淡淡,一張臉表情比語氣還要淡。
我嫣然一笑:“這可不好說,每日情況不同,若是皇上不放心,那就每日都來一次,臣妾再告訴你到底好是不好,皇上看如何?”
笑染上他嘴角:“說的好不如聽得巧。”
我亦是目光脈脈:“巧的才好。”那一雙海一樣深的眼眸看著我,像是黑夜包納了萬物,靜謐至極:“蓅姜一張巧嘴果然能說會道,若是男兒,一定派你去西疆與那些蠻人談判去,看你如何一語一城池,傳誦後世,勝那樂後幾分。”
我巧笑,伸手扶他的眉角:“原來皇上心裡有苦事,就是那西疆蠻人的事?”話出了口,細看他表情。他有他禁忌,他的禁忌便是我的禁忌,禁忌勿觸。
“皇上如此睿智,西疆蠻人的事情不足以憂心。”我話鋒一轉,等他下文。
鳳御煊撩眉:“西疆可是大事,足以憂心。”
“皇上派了哥哥前去,就不怕哥哥年紀尚輕,經驗尚淺,砸了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