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已,多半時候,他會讓我自己想清楚,看明白。今日這般言語,著實讓我有些觸不及防。笑容不曾減損半分,從來就是無懈可擊的覆在我的臉上。我愈發笑的燦爛,他的眼色越是如深海無瀾,彷彿在不斷醞釀疾風暴雨,我看不到盡頭只有一片深徹的黝黑。
“蓅姜既然如此,也是很清楚朝局立場,尤其是皇上的心思,不是嗎?”
他目光定定看我,說不出喜怒,抑或者是一種莫名的審視,就像從不曾熟悉我那般,直直開口:“論手段,這後宮女人,無一人可以你匹極。”
我清楚的瞭解這個男人,就如同他清楚的瞭解我一般。再多的掩飾虛假,也不過只是故弄玄虛,跳梁獻醜罷了。
我掉轉過眼色,垂頭給他斟茶,素手呈杯,瑩潤翠玉杯,燭光下,流光四溢,煞是漂亮。我緩緩抬頭,笑靨如花般嬌豔,撩眼望過去,半是玩笑問道:“皇上曾說,但凡蓅姜能要得到的東西,您就會給,此話當真?”
鳳御煊亦明白我話中幾分深意,並未立即作答,只是深深看我,似乎想把我心中那些醜陋貪念,亦或者是謀算伎倆都一併看的清清楚楚。我也並不躲避,坦然含笑以對,笑容柔媚,無謂隱藏。
半晌,他緩緩開口:“既然已經答應,自然是作數的。”接過我手中的杯子,斂目,情緒暗湧。
我笑容不變,輕聲應他:“你放心,分寸在心,並不會讓你憂心那些所料成為意外。”
無論天仃之事,鳳御煊在背後查過多少,我亦不怕他知曉,在我心中唯恐一件事入他心念,那便是厭勝之事,若是劉東不吐口,許紹不多言,那次的事件便不會有人得知。就是因為經手人如此之少,事情才能隱瞞得住,任憑其他人如何猜度,我自是穩坐不慌,便是鳳御煊這等精明的人,斷也找不到蛛絲馬跡,真相自然也是無從得知。
除夕過後,宮裡很快便會迎來元宵節,到了正月十五,也就算出了年。可惜哥哥未能在京城裡過上這個元宵節,急衝衝的在鳳御煊的安排下準備出征邊地烏河。
我聽聞父親這一次帶了幾個熟人,華家下臣江家自然是全力跟隨,江震與長子江懷出征,父親也帶了其他兩子,意是有心扶植。
我細細琢磨,華雲清,華玄為兩子,算是除哥哥和華翌晨之外,年紀最大的兩個,若是父親出征,一定帶的是他們。此時,二孃的小兒子華宏君還太小,十歲的孩子,如何上得了戰場,父親即便想栽培,怕也是隻恨他年歲太小。
於是心中還是為著哥哥所處擔憂,父親的冷眼,難免江震江懷父子狗眼見人低。而此時,寧王並未被派出徵,一來是大婚並不多久,二來,我暗忖,鳳御煊應該存了別的心思。只到初十,十萬大軍開進邊地烏河,父親是主帥,哥哥則與江震平起平坐,成為兩副帥之一。
哥哥出征伊始,鳳雲深曾入宮一次,帶了不少東西看望我與長生。初嫁的女子看起來總有綽約風姿,的確不比出閣前那般姿態,她淺笑接過長生,愛不釋手。
“多美的娃娃,宸嬪與九哥的孩子,想來一定是極其出色的。對了,聽安庭說,九哥準備封您為宸妃,真是可喜可賀。”
“公主太客氣了,以後喚我一生蓅姜便可,論年歲,您長我幾月,又嫁與我哥哥,話說真是極其近親的關係。”我淡笑,與她一起,的確感覺十分舒服,或許因為她是如此簡單的人,或許是我們的確有緣,這種舒服,宮裡宮外再無人能給與我。
“那好,我不客氣,你喚我嫂嫂,我便喚你蓅姜。”鳳雲深笑笑,又低頭看長生,不禁感慨:“女兒好,都說女兒是母親的暖襖,這後宮深深,有暖襖傍身,何等的幸事。”
我巧笑:“嫂嫂說的好生淒涼,哪裡是個新婦該有的樣子,哥哥婚後待你如何?想來你們這般溫潤謙和的夫妻,應該滋味不錯。”
鳳雲深略有羞澀,看我一眼:“安庭的確是個很好的夫婿,對我很是體貼。”
我含笑掉過眼,熠熠眼色墜於青瓷杯碗,半懸的心略有放下,長久以來,擔心他們是否能相安無事的生活下去,我並沒有太多把握。若說我是千姿百態皆能演繹,哥哥可非我這般巧言善色,本就是有些執拗簡單的人,不可做些表面功夫騙人騙己,還頗讓我費心不少。如此得到她的一番坦言,也算了了一點心思,終究只是殊途不歸,便只能苟且存於心底。
“莫急,嫂嫂也有做母親的一日,你們這般父母,生出來的孩兒焉能比我們長生差?”
鳳雲深是沉默不善言談交集之人,宮裡謙卑做人,疏離而謹慎,出了宮,入了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