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突然感知身後有人抱我,猛地睜了眼。
身後人愈抱愈緊,在我耳邊低語:“看來,蓅姜果然喜歡這編鐘。”
聽聞熟悉聲色,心中一頓,微微揚起嘴角,靠近他胸膛:“他日也讓蓅姜給皇上做一串小小鈴鐺罷,就按照這個最亮聲色的銅鐘去做,掛在御清殿皇上寢房床頭上如何?”
“這是為何?”
“風每每吹過,銅鈴便響,皇上知道,蓅姜心裡有皇上送的東西,也該讓皇上看見銅鈴之時,想起還有一個蓅姜再等。”
鳳御煊淺笑:“春節將至,再問蓅姜喜歡何物,備來送你。”
我轉過身:“這算皇上恩賜?”
“算作。”
“蓅姜暫時還未想到,就算皇上欠著蓅姜一個人情,等想到了,問您討,可好?”
“好。”
這一年冬天,雪一直下個不停,宮中積雪深厚,只一夜不掃,便可沒小腿。今日傍晚有團圓宴,每年春節,都會如此,文武百官,後宮嬪妃,便是連著皇子皇女,都一併參與。
我早早讓劉東準備了禮物,因為今日是長生一週歲生辰,我不方便前去,只得讓劉東去送,等他回來細細問他,他說,長生十分喜歡,那個縮小數倍的小小編鐘,輕敲便發出清脆聲響,長生一直愛不釋手。
我挑一個工夫,準備走一趟落英苑,而這一次,與我一道去的,還有懷森。
冰天雪地,落芳苑一片素白,似乎被裹得嚴實,這裡沒有人掃雪,若是覺得不便,只有裡面住的人自己出來打掃。
茫茫雪海,其中只有一條小路,是專為看守落芳苑的侍衛來去而備,窄窄一條,鏟的也並不工整,劉東扶著我,一腳深一腳淺,總算進到院子裡。
元妃此刻在屋中,下面丫頭聽見是我來,動作麻利的從屋子中將元妃帶了出來。八個月未見,人瘦了許多,原本圓潤的臉,枯瘦凹陷,頭髮凌亂,一身髒衣歪歪扭扭,單薄破亂,眼神頓滯空洞。
她看見我,伸出兩隻手,朝我比劃。劉東生怕她傷了我,擋在前面,呵斥:“這瘋婦,不要讓她靠近娘娘和皇子。”
元妃一聽,手頓住了,目光似乎閃爍其中,有些蹊蹺。
我宛然一笑,看向那伸過來的手。因為天寒地凍,房間中沒有暖爐,更沒有保養,纖纖細手,如今卻是凍瘡滿布,發出紫紅色的一大塊塊斑印,有些傷口還留著膿,著實不堪。
“元妃,你猜猜,本宮今日帶來了誰?”我輕語,揮揮手,下人從後面抱出懷森,元妃表情扭捏,站在原地,依依呀呀,喃喃自語。
“呦,真是不識得了,可悲,可悲,自己孃親,認不得自己孩兒,又豈止是可悲呢?”我接過孩子,雙眼直視元妃,慢慢將孩子放在雪地上,牽著他手。八個月大的孩子還沒辦法站立行走,只能靠著我手的牽引,將將站住腳。
我鬆手,懷森頓時跌坐在雪地之上,他沒哭,只是有些驚悚的看著眼前那個從未見過,面容恐怖猙獰的元妃發愣。
我倒退幾步,看著孩子,又看了看元妃:“不認識?真的不認識了?嘖嘖,元妃,你真狠心。懷森,去看看你親孃。”
也許是因為冷了,懷森翻身趴在雪地上,撐起上身,看了看元妃,轉過頭,蹙眉我這裡爬。雪地雪厚,他力氣小,並爬不動,前後試了許久,反倒陷在雪中,前不得,後不得,又冷又嚇,竟哇哇哭起來。身邊元妃呆立,看著地上孩子,似乎隱忍,不敢上前,也不敢輕舉妄動。
“娘娘,這樣下去,小皇子會凍壞的,雪地這麼冷”劉東在一邊輕念,邊說邊看著元妃舉動。
“是啊,那可怎麼辦?來,懷森啊,過來,你不去她那裡,那母妃抱你。”我伸手逗弄孩子,懷森看著我,急於往前爬,卻怎麼都爬不過去,哭的紅了臉,凍得手腳通紅。
我心刺痛,說不心疼,那是假,如何也是我從小到大,親手待養,如今雖不是如長生那般心裡惦念,卻也是心中一塊軟肉,若不是逼元妃現行,我也不會如此狠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都站在原處,看著地上孩子哭聲愈發漸小,任誰都不願走出第一步。
“這要是皇子生病了,可不好交代啊,娘娘。”
“無妨,受涼發燒,併發其他不治之症,對於小兒也並非稀奇,元妃,你不怕,本宮焉能會怕?今日可來,又幾時信你裝瘋賣傻?還是你繼續耗下去,看著懷森,死在你手裡?”
我話音剛落,前方痴痴傻傻的女人,撲通一聲,跪在我眼前,待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