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點點頭:“有勞福公公親自走一遭,待本宮收拾一下,便立即啟程。”
“娘娘保重,奴才這就回去覆命。”
“公公慢走。”
福來剛走,劉東頓時手足無措,急急與我道:“娘娘,難道您真的要入太廟守靈?這不等於娘娘認罪了?太廟雖在宮中,可畢竟是歷朝先帝靈位所放,難免陰氣甚重,條件又差,此時娘娘懷了龍胎,萬萬使不得,娘娘請在三思。”
我並無所謂,扶著他胳膊,坐上軟榻,細密一思,緩緩開口:“如今之下,退一步倒是萬全之計,我本想親自請罪,原來皇上心思更高一層,已經予我更好去處。若是我們還執拗於爭執孰是孰非,恐怕,那姚相的招式不會好受。”
“可若是認了罪,說不定會”劉東欲言又止。
我側眼看他:“你細細想來,這般所為甚好,皇上一時不願定判,我們還有機會可乘。這次皇后與姚相擺明了是借裕嬪之事,討我而來,先自保,方為智舉。不能讓他們的手,潛入太深,不然,到時候收手,我們立刻當真是萬劫不復。”
“可是”
我打斷劉東所言:“邀月帶些下人來侍候就好,你就與清荷留在蘭宸宮,處理些雜事,清荷照看好小皇子,不可慌亂,有事儘管到太廟稟報我。”
劉東聞言,哭喪面目,屈膝而跪:“奴才要跟著娘娘一齊去太廟。”
我厲聲:“扶不起的東西,你與我一道去能如何,若是真想著還有日後,便好生奔走辦事才是正經。如今退一步,也是為了他日好進兩步,能伸不能屈之人,只能為敗者。”
劉東輕泣:“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不負娘娘所望,早日接娘娘回來。”
“去吧,讓邀月收拾好東西,立即起程。”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邀月站在我身邊哭哭啼啼,打點行李。
自古後宮嬪妃,若是一朝失勢,只得淪落打入冷宮境遇,我隨不至於搬去落英苑,可太廟一行,也已折損光耀許多。
前朝靜成皇后當初,也是被投入太廟守靈,而後莫名其妙死在渟蔭殿。落英苑便是毀人身之處,渟蔭殿卻是毀人心之處,可越是如此境地,越是容易掩過風頭浪尖,暫作棲身,可逃過一局。
如此關頭,鳳御煊能做出此舉,也算仁至義盡,有心護我。可也讓我清楚知曉,在他心中,從未懷疑過,當晚御花園之中,我見得人就是鳳宜玶。
他知我一定不會吐口,我也知他必定會保全鳳宜玶,兩思不謀而合,天衣無縫。我們之間默契與猜忌,這世間無人能懂,無人能及,確是如此,也讓彼此,勞心,傷神,痛不欲生。
要帶的東西不多,我只做簡單禦寒,還隨帶一些書籍。
太廟建在皇城最北處,相較後宮與御清殿頗為偏遠,宮門口停了轎子,就等我就緒。一步步走出宮殿,穿過園中,突聞身後傳來孩子哭聲,我心一軟,回過頭,看見清荷抱著懷森,急急往我這邊奔來。
我蹙眉:“天這麼冷,帶小皇子回去,小心著涼。”
清荷啜啜而泣,屈膝而跪:“娘娘您要早點回來,小皇子日日都會哭著要母妃,娘娘。”
胸腔之中,那一顆疲憊的心,婉轉反覆的疼痛,相似被狠狠攥在手心,我伸手摸摸孩子的臉頰,略帶微笑:“懷森乖,希望到那時,你能張口叫一聲母妃。”
孩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拼命晃動兩隻胳膊,大哭起來。
“帶皇子回去,好生照看,不得有誤。”我狠心收手,清荷抹淚,不顧懷森哭的撕心裂肺,抱著他轉身進去了。
“妹妹,你這就要去了嗎?”苦色轉瞬即逝,面上淺笑如常,我慢慢轉過身,見姚氏帶著幾人站在門口處,似乎剛到。
我俯身一拜:“多謝娘娘還能親自給蓅姜送別。”
姚氏微微蹙眉,踱步上前,握著我的手,憂心道:“此次事發突然,牽連甚廣,不宜本宮再親自過問,已經將人交由大理寺審查,沒想到皇上能如此震怒,只當是辛苦妹妹了。不過事無定論,皇上還沒有最終判決,妹妹的冤情,可得昭雪。”
我撩眼含笑:“姐姐心思,妹妹豈能不懂?”
“妹妹保重。”
我再一拜,轉身朝門口走去,其他人都站在門外,華韶嫄也在其中,她看我出來,竟哭泣著撲倒在我面前,伏於地面,哽噎難語:“姐姐,都是妹妹害了你,妹妹本不該說的,都是妹妹的錯。”
我微微俯身,伸手牽住她手,華韶嫄抬頭,一雙大眼裡,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