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讓我來的。”未滿說道。
霍豫寧望望黑漆漆的天,將這句話在心裡過了一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頓時唇齒間溢滿了苦澀。
他定定神,環顧四周,發現殿中只王連運在近處,就行了過來,問道:“你找我可有事?”
他身形高大,不動聲色立在未滿身前,擋在了未滿與王連運之間。
未滿還未答話,霍豫寧已經不動聲色從懷中掏出一物塞進她的手中。
未滿看著那物外面的包裝,便知曉這應當是自己拜託霍豫寧從父親那兒取來的東西,就忙塞進懷中。
她想到方才霍豫寧的問話,順口說道:“沒什麼事,只是在這兒無聊得緊,又聽到了你的聲音,方才過來看看。”
霍豫寧意有所指地說道:“也幸虧是我,夠了解你。不然換了旁人見你如此,還以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呢。”
這時未滿只當他是說自己方才叫他叫得急了,就也沒當回事。
雖說兩人極其熟稔,可到底如今有身份隔著,故而只說了這樣三兩句話,便也道別。
臨走時,霍豫寧特意叮囑她道:“宮裡不比家中,你萬事當心,謹言慎行。”
見未滿好好應下了,他方才鬆了口氣。
行出殿外,他驀然回首,看著燈火下的那道嬌俏身影,心中暗暗擔憂。掃一眼未滿擱著那物的地方,他嘆了口氣。
他方才同未滿說的那句其實話裡有話,只是他也沒想著未滿能聽懂,但就是想說上那樣一句。
當初未滿在他手中寫下“無上”二字時,他著實吃了一驚。
這兩字,要往大處想的話,可謂是極大的事情。
偏偏未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故而只是心存疑惑,卻不信她真是那個意思。
左右皇帝給了他幾日的空閒時日歇著,既然未滿叮囑他去找錢老爺,他一出宮問清錢老爺的去處後,便去往外地尋他。
一見面他就將事情同錢老爺說了,不待他細問,錢老爺已經笑呵呵地說開了那兩字的來意。
“她要的應當是無殤。這是一種補藥。未滿自打孃胎出來身子就有些虛弱,雖然這兩年身子好些了,可這藥她還一直用著。”
錢老爺說著就從自己行囊中取出藥來,交給霍豫寧。
霍豫寧這才知道未滿當時是因為時間太過緊迫,隨手寫了筆劃較少、與‘殤’字發音相似的‘上’字。
“不想我這次出門,還未歸家,她就進了宮”錢老爺感嘆道:“我正為無法將東西交給她而發愁,如今,也只得拜託你了。”
霍豫寧雖看上去跳脫了些,卻是京中官宦子弟的習性所致。其實他為人極為剛正,這也是承昭信任他的最大原因。錢老爺將東西交給他,確實是放心的。
雖說霍豫寧極其好奇為什麼錢老爺會將未滿的藥隨身帶著,也好奇為什麼未滿用藥的事情會瞞著錢夫人她們,卻一句話也不多問,只將東西貼身收好,想著有機會時親手交到未滿手中方才放心。
今日這無意間的遇到,倒讓他將東西給了她。想到東西送的應當還算及時,霍豫寧就也鬆了口氣。
此時未滿看著霍豫寧漸漸遠離的身影,面上的笑意就一分分收斂了起來。
她的藥,一直是爹爹收著的。如今爹爹要將東西給她,卻還得透過霍豫寧,因為霍豫寧能來宮裡,而爹爹不行。
一想到若要再次見到父母親,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未滿的心便酸楚萬分。
她本就身子疲累,這樣一難過,更是有些挨不住了,不由有些心煩氣躁。
一旁的王連運瞧見了,忙過去細問:“小主有何吩咐?”
未滿心中不快,一字字咬了牙說道:“我、要、睡、覺!”
王連運一直是跟在皇帝身邊的。如今皇帝去見太后,卻將他留了下來伺候著,他便明白,皇帝是想讓他照顧周全些。
思及皇帝這些日子以來對未滿所做的一切,王連運忙將未滿請到寢殿,意味不明地說道:“陛下深夜叫了小主過來,自然是要睡覺的。”
未滿頭昏腦脹。
她看著那張寬大的床和明黃色的帷帳,問道:“他讓我睡在這兒?”
“那是自然。今兒晚上小主您就是要歇在這兒的。”
未滿平日裡略有潔癖,最不愛睡其他人睡過的地方。
可她現在實在是累極了,環視四周,見屋子裡只有那一張床,仔細觀察了番,見它乾淨、整潔,還有著淡淡的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