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門的,無疑應該是劉大德的老母親,除了她,還有誰能和瘋狂的劉大德在一起呢?李正在門板上,隱隱聽到一些聲音,很象劉大德的嗓門。劉大德似乎在哭喊,又在狂奔,似乎是追趕什麼,又似乎不是追趕而是逃避,同時李正還聽到某些東西摔碎,和傢俱被砍砸的巨大的聲音。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劉大德這次犯病真厲害,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厲害?
☆、巧合的死亡方式
是為了那封信嗎?那上面寫了什麼內容了?
李正正在胡亂猜測,聽到裡面捶門聲更急,想來劉大德的母親處境十分危險。可是李正眼下一點忙也幫不上。他再也無法忍耐,後退幾步,然後一腳撞在門上,但鐵門還是紋絲不動。
神奇的是,這一腳撞出之後,屋裡突然安靜了。李正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那種地板幾乎散架,塌陷一般的撞擊聲的確沒有了。李正急忙把耳朵又貼在門上,連捶門聲也消失了。真神奇。
但樓下一層卻響起一片鬼哭狼嚎。李正給搞迷糊了,他往下一看,一道手電光從正對著劉大德家的那套單元門內射出來,那對中年夫妻左右抱著兒子,女的在哭喊,男的在打電話,孩子則沒有一點聲音。
李正等他們冷靜了一點,問道:“大哥,你怎麼了?孩子得急病了?”
聽到又多了一個人的聲音在自己身邊,那一直沒出聲的孩子,突然哇一聲哭號起來,那是一種壓力終於宣洩的哭聲。果然,孩子一哭,女人就立刻冷靜了。
李正說:“這位大哥,樓上那家已經不鬧了。你們不用怕。”
男人抬頭用手電照了下李正,李正急忙用手擋住過強的光柱。在這個時候,死寂而黑暗的氣氛裡,他聽見男人不大的,帶著顫抖的聲音說:“樓上的那個劉大德,跳樓了。”
李正還需要兩秒鐘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雖然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在憂慮劉大德會做出一切恐怖的勾當來。時間彷彿在這個陳舊而逼仄的空間裡消失了。
那男人的表情十分精彩,只是李正在漆黑裡看不見。他聽見男人用還是壓抑著激動的聲音說:“好倒黴。他落下去的時候,正好從我家窗前經過。我們全家都看見了。”
彷彿一口吞下一隻煮蛋,進入咽喉才發覺那是一個燒的滾燙的石蛋。李正張大了口卻說不出話來。這也太富有戲劇性了。
也許是冥冥之中,本有天意在吧。當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圍繞著屍體事故現場同時打亮前燈,李正看到劉大德的情況。劉大德的血塗滿了身下整塊地面,包括紅的和白的。他的臉變形了,李正看不出上面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劉大德終於解脫了。
也許是天意安排,劉大德從自己家窗臺跳下去時,樓下一層那對夫妻正陪著兒子。小孩嚇得不輕,作業也沒法做了。夫妻倆只好一左一右給兒子壯膽,幸虧如此,當男人和兒子同時看到劉大德的臉猙獰地在視窗上降下時,父子都愣住了,一時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當妻子端了一杯熱牛奶進門時,劉大德腳剛好在寂靜中從窗前消失。牛奶碰地摔得粉碎,而男人則立刻緊緊抱起兒子往外跑,多虧了這一家人看到劉大德降落,因為劉大德落下的地方,是大樓背面,也是整個工廠小區最偏僻,最骯髒的小巷,裡面堆滿了長年沒人管理的垃圾,生滿了瘋長的爬山虎,牆壁上佈滿青苔,很少有人去轉悠的,是個真正的死衚衕。
☆、最後瘋狂?
要不是劉大德跳下樓特別神奇地和這些人見了一面,只怕等有人發現他的屍體時,屍體都臭得沒人樣了。
劉大德的狀況極慘,不必細述。趕來的巡警們只上前去看他面相一眼,就斷定此人已經無可挽救。而且,領頭的隊長跟劉大德並非頭次見面,那是老熟人。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年劉大德橫惡不法。這位隊長有兩次接到報警,帶手下出警,拷上警車的就是劉大德。當看到劉大德粉碎性的腦袋時,接著車燈的光芒,李正感到隊長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指不準往後這位隊長就可以少接兩次報警了,也少了許多該處理卻無法根治的煩惱。不過,雖然幾乎每個人包括李正在內,都認為劉大德已經沒救,還是盡了最後一道人事,把劉大德抬上救護車。
“親屬是誰?”醫生只向擔架上瞥了一眼,就問道。李正明白在這種時候親屬的重要性,他剛開口說了一句:“他母親還在”
說到這裡,李正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他的腦子似乎被這一系列風暴般□□的突變,給攪成了一鍋漿糊。他感到後脊樑上冷颼颼的,也是為一聲這句提問,他才突然地重新意識到:他忽略了一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