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八”字裡有一“丿”,可“六”字裡照樣也有一“丿”啊。
他趕緊捧著詔書,高舉過頭,雙膝跪地,“皇上立儲之意,老臣定當詔告天下!”
皇貴妃狀若瘋婦,撲過去就搶何憬手裡的詔書,不料皇后這時卻已鎮定下來,放開皇帝的手,跪在地上,二話不說,一把揪住皇貴妃的頭髮,將她扯得轉過身來,然後啪的一耳光,狠狠抽去,似將多年仇恨,在這一耳光裡打得淋漓盡致,倒是把何憬一干老臣驚呆了。
皇后淚容蒼白,眸色冷厲,“來人,將這擾亂朝綱的瘋婦拿下!”
皇帝面色越發赤紅,猛然雙目圓瞪,噗的一口血噴出,手腳一直,瞪大眼,死翹翹了。
大殿中猛然靜了一靜,便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哭聲,“皇上——”
未幾,宮中喪鐘數鳴,太監尖厲悽長的聲音,一殿傳一殿,“皇上賓天——”
“皇上賓天——”
“皇上賓天——”
幾乎與此同時,重重宮殿內的紅燈籠紛紛被取下,掛上縞素白燈籠,一盞盞燈籠點起,像照亮一條森然前路。
就在這森然之路上,一名宮城禁軍自東宮門飛騎而入,“報——”
五月十七下半夜,皇帝賓天,臨終前親筆立皇六子為儲君,皇后皇貴妃皆在場,何憬一干內閣重臣也親眼見皇帝手握硃筆,當即宣讀詔書。
不想詔書尚未讀完,宮城禁軍卻是急報,說是皇八子邑王策反,兵臨南宮門,聲稱詔書有假,宮中魑魅魍魍,他誓要一清君側,京城駐軍八大統領,有五大統領追隨其後。
未幾,端王率大軍抵至南宮門下,與邑王對峙,兩軍相交,昔日裝出來的兄弟情分,徹底撕裂,刀戈相向。
彼時,霍安正統領北軍騎兵九營四千精銳騎兵,飛馳東宮門下。
這時何憬等一干機要重臣幾乎盡皆在宮中,誰先搶得先機,駐軍宮中,再掌控住那一干重臣,自然形勢大逆轉。
果然東宮門下已是兵馬如林。
明公公料想得不錯,邑王若要策反,徐承毓所領宮城近衛軍必是一支奇軍,此人和霍安走同一個路線,官職不算大,在朝中也不算舉足輕重,可武力值高,用作奇軍,效力不可忽視。
寅時三刻,霍安和徐承毓在東宮門下,狹路相逢。
霍安帶著四千鐵騎,勢如一柄利劍,猛衝向正入宮中的兵馬,一時間宮牆上蟄伏好的弓箭手,齊齊開弓,箭矢如蝗,趕來的騎兵群卻毫不退縮,紛紛張起黑鐵盾牌,衝勢不減,轟轟烈烈,張牙舞爪,不斷有人馬倒下,但不斷有人馬湧上來,讓徐承毓用鼻子猜都能猜到,一定是那死啞巴來了。
打架兇殘不要命,是那死啞巴一貫走的路線。
剛念及此,不妨那死啞巴已從天而降,衝過箭雨,一路砍人如砍蔥般,直奔他這個主帥,忽然間掄起手裡黑鐵盾牌,猛力擲向他座下馬匹。
人太多,徐承毓雖猛提馬,可馬匹右後腿還是被盾牌打得一跪,馬匹驚嘶,徐承毓往後一仰,只覺得麵皮子一涼,霍安一柄長刀已送至。
他立馬側身連翻,躲開霍安咄咄逼人的刀鋒,足剛點地,又借力彈起,飛身跳起身邊另一匹馬,將那馬背上的兵士一掌拍了下去,搶過一把長槍,便和霍安對打起來。
宮牆上弓箭手一輪箭矢射完,霍安趁著他們換箭囊這空隙,大吼一聲,“給我殺!”
他話音一落,手下騎兵紛紛將手中盾牌往牆頭上猛扔,從馬背上躍起,雙足一點馬背,便往牆頭上飛去。
宮城之牆不比城牆的高達十餘丈,只不過二丈有餘,牆體窄,又不設兵防,比起攻城,那要容易多了。
一時之間,東宮門下,兵荒馬亂,混亂不堪。
徐承毓也怒了,大吼一聲,“給老子殺!有他們沒我們!有我們沒他們!”
正吼著,冷不防霍安手中長刀挽朵刀花,猛然刀勢一變,快得如同下雨,他不及應變,肩頭一涼,竟已被那銳利刀鋒劃破甲衣,颳了一條傷口,湧出血來。
他一驚,趕緊提馬就走。
早就聽說,這小子會一套胡人刀法。不過他們打架多次,倒從不曾見他使用。
霍安忽然一收刀,“徐承毓,老子今晚和你打最後一架!”
說完雙腿猛夾馬肚,手裡長刀一挽,刀氣如虹,直逼徐承毓。
至此,東南兩宮門俱是兵戈相向。
邑王不懼,京畿駐軍五大統領都聽他調遣,兵力上絕對性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