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貓腰緊緊抓著韁繩,順著馬蹦躍騰跳的姿勢,變幻自己的姿勢。
馬跳起來,他就俯下身,緊緊貼著馬。馬往前跑,他就夾緊雙腿。馬尥後蹶子,他身子後仰死死扯住韁繩。馬踢前蹄子,他夾住馬肚子緊拉韁繩,穩住身子。
馬他沒馴過,可是十二歲那年初學射騎,他卻是學得傷痕累累。沒法,誰叫教他射騎那個師傅,粗暴得簡直跟這烈馬一個樣。
蛐蛐看得瞪大了眼。
永榮笑了笑。
阿丘曹風等人互視一眼。
蔡襄含笑去看錢老闆,“錢老闆,銀子準備好。”
就這樣一人一馬騰躍了小半個時辰,那灰馬終於聲嘶力竭,但背上那人偏生就死死黏著,它很鬱悶,很傷心,很絕望,全身大汗淋漓,還拖著一條杆子到處瘋跑,實在累得要死,猛然間就想通了,乾脆不跳了,腳下也放緩了。
霍安微微直起身,只覺得自己剛剛經歷了一番暴風雨,渾身骨頭都在抖,日頭有些炫目,但終於風平浪靜了,手掌心和大腿內側都火辣辣的痛,他居然抽空想了想,糟糕,回去該怎麼騙過蘇換姑娘。
騎著那乖順的灰馬跑了兩圈,霍安一提韁繩,一人一馬慢悠悠遛了出來。
眾人喝彩叫好。
霍安全身水洗過一般,銅褐色的結實上身,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雙黑葡萄眼,濯濯生輝。
蛐蛐狗腿地跑過去,“安哥,我給你牽馬。”
霍安下馬,抬手抹了一把汗。
蔡襄瞄一眼他被韁繩磨出鮮紅血泡的掌心,笑嘻嘻地嘆氣,“簡直就是以暴制暴,太野蠻了。”
錢老闆眉花眼笑,“野蠻我喜歡。”
人群裡有個灰衣男人,趁著大家去看馬看人,轉身默默離開。一邊走,他一邊想,好吧,白家大少爺最喜歡聽這種野蠻的故事。
就在霍安大爺以暴制暴野蠻馴馬時,蘇換姑娘正手腳勤快地幫著覃嬸,在廚房裡忙活。
覃嬸開始自然是不肯讓她動手的,但蘇換嘴甜人活潑,笑眯眯說,“這些事我在家都做慣的,我夫君最喜歡吃我做的飯菜。對了,襄哥他喜歡什麼口味?覃嬸,晚飯我來燒吧。”
一下午,蘇換都在廚房裡忙碌,慢火煲野菌母雞湯,又發了一團老面,等著晚上給他們烙蔥花肉餅。因為覃嬸說,蔡襄其實口味清淡,喜歡喝湯,喜歡吃麵食。
蘇換想,她和霍安奔波一兩月了,也該煲些湯給他滋補滋補,霍安又不挑食,吃餅吃飯都可以,那不如順著蔡襄的口味來,這樣一舉兩得,既然住在別人家裡,總得適當討好別人一下。
再說,萬一他們要留下來,以後和這蔡襄,總是時常照面的,蘇換姑娘決定,要對那蔡襄和悅點,有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夕陽西下時,霍安他們回來了。
蘇換聞聲跑出來,飛奔下廳堂那石階,“霍安你們回來吶。”
霍安趕緊將兩手背在身後。
蔡襄瞥他一眼,嘴角含笑,“妹子,你好熱情吶。”
蘇換趕緊站住,調整一下姿態,哦對對對,這是在別人家。於是端莊地對著蔡襄一笑,“襄哥。”
對於蘇換主動和他打招呼,蔡襄微微意外,他曉得這姑娘心有芥蒂,他也不介意,姑娘嘛總有些小性子。不過看樣子,這姑娘不是拿捏的人,很快就審時度勢,對他端莊地熱情起來。
蘇換看了看霍安,覺得他看起來還好,早上走出去什麼樣,晚上回來還是什麼樣,好手好腳,就是衣衫髒得很。
蛐蛐抱著一個黃紙包,從大門跑進來,狗腿地喊,“安哥安哥,梨子買回來了。”
蘇換疑惑地看霍安一眼。
早上出去時,蛐蛐小朋友還用鼻孔看他,這時回來,幾乎要變成搖尾巴的小狗了。這一天,他們做了什麼?
蔡襄從黃紙包裡拿了一個黃澄澄的大梨子,在衣衫上隨便擦擦,喀嘣咬一口,歪頭一笑,“妹子,你夫君今日掙了六十兩銀子,專門給你買的梨子。你喜歡吃梨吶?哦,我也喜歡。”
蘇換卻傻了,“六六十兩?”
霍安打虎才得賞銀五十兩,怎麼今天出去一趟,就掙了六十兩銀子?
霍安在夕陽餘暉裡笑,眼睛黑,牙齒白,從蛐蛐懷裡拿一個梨子,遞給她。
蔡襄頭也不回往廳堂裡走,一邊走一邊說,“蛐蛐,去給我燒熱水,我要洗澡,熱死我了。”
蛐蛐哎了一聲,抱著梨子往裡面跑。
蘇換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