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蛻變為“玫緹斯的金玫瑰”,每一個心懷夢想的玫緹斯姑娘的床頭上,都掛著或擺放著他漂亮的畫像,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誘惑充足到能讓全城少女暴動。
但是在玫緹斯宮殿,每週例會的大廳裡,流傳著另一個說法,費恩的微笑,是徹徹底底的“死神邀請函”。
誰要是懷疑這個說法,就請讓他睜開眼睛,看看五年內連續暴斃的其他王子吧,就連玫緹斯的老國王撒哈拉?玫緹斯,曾經揮斥方遒的一代梟雄,現在也不過是坐在王座上,連口水都要人擦,顫顫巍巍說不清話的老頭。
更可怕的是,沒有一絲證據能靠在這個陽光溫柔的年輕人身上。
統政大臣掏出懷裡一方手帕,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可不想被費恩看出自己現在想什麼,然後塞進麻袋裡沉入黑海餵魚,最後連皮鞋都找不到。
“那件事情,怎麼樣了?”費恩拍了拍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轉過頭,盯著統政大臣弓得快要跪到地上的腰,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統政大臣聽到這清脆的,猶如夜鶯鳴唱般的聲音,打了個哆嗦,從懷裡掏出一塊因為緊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羊皮紙,開口唸到:
“到3月1日為止,全國共徵稅4271萬元,扣除本年度預算,還剩3562萬元,其中”
“好了”費恩沒心情聽統政大臣羅嗦:“說重點,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眼角的餘光撇到高貴的王儲更加燦爛的笑,統政大臣終於頂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磕在厚厚的羊毛毯上,冷汗直下。
“哦,您卑微的僕人請求原諒,我偉大的王儲殿下。嗯,嗯,嗯收入還在連年增長,國庫充盈,可我們,大概,嗯,還不足以支撐起一場全面戰爭。”
跪在地毯上,統政大臣恨不得羊毛能再長些遮住自己,好讓他別再看到那冰寒刺骨的微笑。也許剛剛的話,就是他這輩子最後的遺言了。
費恩很滿意統政大臣卑微的態度,但他不喜歡他帶來的內容。細白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會兒杖頭的玫瑰花紋,他堅定地,不容置喙地說:
“按照我之前提過的,發行三年期國債。”
“可是,”統政大臣剛想說些什麼,看到費恩的笑容,又將話咽回了肚子裡。
明亮落地窗前,王儲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黑暗分明,就像上古畫冊中,惡魔的剝皮劍。統政大臣逆著光,只能看到他黑暗模糊的身軀被鍍著一層陽光金邊。
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統政大臣斟酌了一下語氣,小心翼翼地試探到:“我們現在的兵力,嗯,我是說,會不會不足?”
說完後,他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給自己個大耳光。難道他傻了嗎?沒看出王儲已經不高興了,這不是自己嫌命長抹脖子麼。
費恩皺了皺眉,扭頭給了統政大臣一個燦爛到有些耀眼的笑,雙眼彎彎如月牙般眯著,閃動晶亮光芒,嘴角翹起,粉紅玫瑰般嬌嫩的唇瓣,卻吐出冰冷的語句:
“將募兵令的年齡限制,改為八歲到八十歲。不、分、男、女。”
完了,統政大臣心想,王儲的命令,從來都是無法勸說和更改的。統政大臣現在真想找條鞭子把自己抽死,這道命令,能害死王國所有的人。哦,他已經能遇見在不久的將來,書寫歷史的長卷上,他將會作為惡魔的隨從,釘在恥辱牆上受人唾罵。
“殿下,我不得不勸您,復仇計劃需要從長計議,這,這會不會太激進了?也許再過幾年”統政大臣蠟黃的臉,完全退去血色,他最後小聲地,不甘地微弱建議道。
“你下去吧。”背對統政大臣,費恩坐在棕色皮椅中,沒再看他一眼。
統政大臣倒退著躬身出門,順手體貼地帶上雕花木門,雙腿一軟,滑坐在地上。兩邊執勤的衛兵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目不斜視,就好像統政大臣不過是一隻趴在地上的蚊子。
面對大玻璃窗,費恩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對面廣場上的巨大噴泉,以及圍著噴泉嬉笑打鬧的孩子們。
嘴角勾起刻薄殘忍的笑,這個還是不太聽話啊,看來統政大臣又該換了。
復仇和他有什麼關係?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些老古董念念不忘的家族之恥,在他看來,就是迂腐的渣滓。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復仇是個很好的藉口,給了他一個興兵的偽裝。
費恩舔了舔嘴唇,他感興趣的,是另外一樣東西。
至於那些平民,既然他們接受了王國的庇護,享受了玫緹斯的恩惠雨露,那何不死得有意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