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黑暗法術的影響下,人們都恍惚動搖著,失神地看著高臺上掛著的兩具白麵團一樣粗糙的精靈屍體,慢慢相信了薩魯長老的解釋。
只要瞞過今天,瞞過在場見證的所有人,謝爾屠哈還有補救的機會。
“咔嚓——”
噩夢般纏著不放的銀箭又出現了,閃耀得像一顆天空墜落的流星,砸在高高的展示臺上,打碎了薩魯長老支援的幻象,將他苦心維持的景象破成一片碎玻璃樣的黑渣。
薩魯長老被打斷施法,正發表激昂講話的嘴唇嘔出一口黑血,撞在謝爾屠哈身上,又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謝爾屠哈被撞了一下,混淆術產生一絲不穩,像堆疊高高的積木被抽走了底塊,轟然倒塌。展示臺周圍的黑暗元素瞬間混亂,剝離開所有人的身體,原本呆滯迷茫的觀眾們又恢復了神智。
“喀拉——喀拉拉——”
細微的,像多腳的昆蟲在沙地上蠕動般的聲音響起,迅速擴大。暗精靈們循著聲源抬起頭,全體放聲驚呼起來。
“我的神啊——頭——!頭——!”
“大地之母!!!我的大地之母——裂開了——裂開了——救命啊——”
白色裂紋從大地之母的頭頂,銀色箭矢扎入的地方向下延展,蜘蛛狀猙獰的裂網迅速爬滿了高大巨像的整個面龐,從上至下將大地之母的臉分成大小不一的兩塊。
暗精靈們崇拜的最高信仰,他們引以為傲的祖先和保護神,在所有人幾近崩潰的注視與哭喊中,裂縫從額頭左邊穿過鼻樑,延伸到下顎右邊,掉下了小半個頭,留下一個殘缺的,醜陋的黑石頭切面。大地之母被割碎的嘴角好像在上翹,彷彿嘲笑謝爾屠哈的欺瞞與掩飾。
謝爾屠哈也被這一幕深深地震驚了。
她活了好幾百歲,歷經的生死場面幾隻手都數不過來,也曾垂死半殘,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卻從未遇到過今日的情況。大地之母的雕像被當眾毀壞,這樣的錯誤。任何說辭與藉口都沒法解釋。
完了,真的完了。
謝爾屠哈望向臺階下剛剛爬起的薩魯,看到他的臉色同自己一樣,透著股死灰與絕望,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在逆流。終於壓不下全身暴亂的黑暗元素,倒在地上連連吐血。
梁小夏站在城外的山頭上,收起了比自己還高的弓,揉了揉因用力過猛而發酸的上臂。
洛基站在旁邊。一邊把玩著被梁小夏叫做“望遠鏡”的奇怪鐵筒子,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腦勺。
“陛下喲,你的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這麼複雜奇怪的東西,都能隨手做一個?”
洛基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給我說實話”幾個字,得來梁小夏心虛一笑,又撒嬌般地打岔:“洛基老師,洛基老師。我胳膊好酸——啊,肩膀也好疼——哦,腿也好麻——全身都沒力氣——”
“不然,這個就送你吧。洛基老師,你看我對你多好。”
梁小夏默唸“你就別再問了”。將望遠鏡揣到洛基懷裡,笑著不讓他看到眼中的擔憂。
幾小時後。斯文左右手一手抱一個,胳膊下夾著美人和美馬,將泥球和那匹稀有的獨角獸運回了酒莊。那顆奇怪的短途傳送晶石將泥球和獨角獸扔在了萬有城外幾公里遠處的一個山谷裡,他和涅滋費了不少勁才找到昏過去的兩隻。
遠處,涅滋則玩得瘋狂,一路殺光了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陰森清脆的笑聲傳得老遠就能聽見。
“大姐姐,聽說你把大地之母的雕像砸了?”
涅滋直接撲入梁小夏懷裡,天真地抬起頭,撮了撮手指上的黑血,興奮地看著她。
“嗯。”
梁小夏點點頭,然後看到了涅滋毫不掩飾的激動目光,“這主意簡直是太妙了!哈,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信仰在這個活了幾千年的童身老怪眼裡算個屁,梁小夏覺得,如果有一個司掌混亂的神祇,涅滋肯定是他座下最虔誠的信徒。
“斯文,泥球怎麼不醒來?她不要緊吧?”
梁小夏鬆開涅滋,將身上灰撲撲的精靈少女抱起來檢查。
“沒事,她只是長時間沒吃東西,餓暈過去了。”
餓暈過去了
梁小夏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穀雨長老愛憐又惋惜地摸了摸泥球的腦袋:“赫爾莎,別太難過,迅風會醒來的”
穀雨沒有說的是,過量的火鹽給迅風的身體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他即使能醒來,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