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靈魂之力的一塊樹皮塌陷的空殼,密密麻麻的空孔從樹幹斷開的地方看得一目瞭然。它所有的力量都被貢獻出來點亮法陣,只剩下黑黢黢的堅硬樹皮,支撐著老樹最後的榮光與尊嚴。
黑龍時俟盤著身體,幾乎佔了半個廣場,看到梁小夏來了,懶洋洋地抬起頭“昂”了一聲,又將腦袋垂下去。
“時俟,辛苦了,回去給你加餐。”
梁小夏將時俟收回後,和別的精靈一樣,走到生命之樹的殘軀前,以全部的敬意向著樹行了一禮,折下一塊樹枝,默默低著頭,靜立哀悼。
地下廣場的天頂被時俟撞出個大洞,石像精靈們都在忙著補救,正中央的傳送法陣全部亮起,白色如同月光樣的光芒層次分明地在地上滾動閃爍,匯成正中間的一座尖頂拱門,拱門上同樣覆一層乳白色薄膜,精靈們不爭不搶,挨個有序透過那層薄紙一般的拱門,消失在另一端。
精靈女王海黛就站在拱門旁邊,一隻手搭在拱門上,輕輕倚靠在門邊,微笑著安慰每個即將穿過拱門的精靈,和他們行禮暫別。梁小夏卻知道,她此刻肯定痛苦而虛弱,那道拱門上的乳白色薄膜,全是精靈女王的血凝出來的。看女王陛下的樣,她估計陛下已經失血多得都站不住了。
海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灰敗,在整個傳送陣白色的光芒照耀下,面板都開始變得透明瞭。梁小夏靜靜看著傳送陣上不停減少的族人,眼看著精靈女王強撐自己的身體,得體溫柔地安定臣民們的心,彷彿看著一朵盛開的金色花朵,在黑暗中一點點衰老,凋謝,邁向死亡。(·~)
廣場上,此刻只剩下幾十個精靈,長老們和雷諾都留在最後離開,看到梁小夏來了,全部停下自己的事情無聲地注視她。
長老們都聽了曼西爾長老的敘述,明白梁小夏在這次西晶精靈族的災難之中,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連雷諾都感覺到很複雜,夏爾是他的學生,他卻到此刻才領悟,站在他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耀精靈,是個寧願自己承擔一切,永遠做得比說得多的人。
“夏爾”精靈女王的聲音細不可聞,她幾乎沒有力氣再去應對任何事情,卻仍然打起精神。看著梁小夏,金色的眼睛黯淡無光。彷彿蒙了一層汙濁的灰。
“是的,女王陛下,我在。”梁小夏上前一步,握住海黛的手,向她的身體裡輸送綠色霧氣。她一捏住女王陛下冰冷的手指。心中更驚詫,傳送門抽取的不僅是陛下的血,還有她身體裡的靈魂之力,兩股絞纏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根本沒辦法斷開,輕易斷開,女王陛下立即就會殞命。
長老們也依次離開。廣場中只留下華容長老,雷諾,梁小夏和精靈女王四人。
“雷諾,你快走吧,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梁小夏催促雷諾離開。大地晃動得太厲害了,他們的法陣不可能再堅持下去。
“雷諾,我的雷諾呢——”
雷諾還未答覆,精靈女王海黛卻掙開拉住梁小夏的手,不停摸索著要去抓雷諾。梁小夏心中“咯噔”一下。看著站在女王陛下身邊沒什麼反應的華容長老,一臉驚詫。
“母親。我在這裡。”雷諾攬住精靈女王海黛的幾乎快站不住的身體,替她擦去眼睛裡的淚水,兩雙相似的金眼睛落在梁小夏眼中,如遭雷劈。
原來,雷諾不是華容長老的孩,他竟是女王陛下的孩!可是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女王陛下的孩,卻要認華容長老做母親,辛辛苦苦瞞著所有精靈,甚至瞞著梁小夏自己?苦棘呢,苦棘不是才是女王陛下的孩麼,他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雷諾,從你生下來,我從未親手照顧過你,沒法給你高貴的身份。現在,也沒法讓你當上精靈族的王,你你會不會怪我?”
精靈女王海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手掌按在雷諾臉頰上來回撫摸,似乎是想把多年欠下的關愛一起補回來。
“不怪你,我不怪你,母親。”雷諾的聲音激動得發顫,握緊精靈女王的手,雙眼通紅,卻咬著牙,拼命不讓眼淚落出來。
“你怪我也沒事的,你要是責怪我,埋怨我不公平,我心裡反倒好受些。”精靈女王海黛眼前一片黑暗,她抓緊了雷諾,不放他離開:“可我是要死了,只怕以後也沒辦法補償你了”
梁小夏呼吸一滯,感覺到不對勁正要說什麼,黑暗中突兀傳出一個冷冰冰的,帶著壓抑的,極大怒氣的聲音。
“真是母情深的好戲,感人感人得我想吐!”
一身破爛如飛絮般骯髒的黑袍,滿臉刀疤猙獰扭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