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梁小夏抬頭了,盯著遠處一個背影出神地看了幾秒,恍然不在狀態。
一個黑色短髮的男人,面板極白。黑色的騎裝,內裡襯著血腥的紅色,連翻開的衣領都是鮮豔的紅色,衣邊銀線走縫。細細的線隨著那個男人的步伐擺動,英武而沉默。
男人感覺到梁小夏的視線,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黑眼睛裡沒任何感情,又扭頭離開。只一眼,梁小夏就看清了男人的長相,臉龐方方正正的,長相普通。只有一張純紅色的唇在白色臉皮上格外突出,像吸了血一樣嚇人。
他的長相極容易被忽略,可一身特殊的氣質,卻像風雨中的閃電一樣讓人難忘。
一個輕易不會讓人注意到,注意到卻再也忽視不了的人。
若不是這世界沒有吸血鬼那種生物。梁小夏真以為自己碰到了一隻吸血鬼。
梁小夏伸手指著那個穿純黑華服的男人問蛇人:
“那個人是誰?”
“是個瘋子。澤德不會買任何人的帳,也不會和人講道理。連那些暗精靈他都能惹得起,他做出的事情已經超出限定了總之,你們最好別去惹澤德,更好見到他就繞開走,離得遠遠的比較好。”
梁小夏哦了一聲,沒再追問。不知為什麼,那個叫做澤德的人給她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是錯覺嗎?
見過澤德後,梁小夏覺得自己可能是腿上中的那一箭讓自己受傷不輕,看誰都眼熟。她一扭頭又看見一個自己覺得莫名熟悉的人,身材纖細的少女站在中廳臺階上,長髮飄飄,順滑的絲髮尾端鬆鬆扣了個鑽石扣。少女背對著梁小夏,她看不見對方長相,只看到少女手上戴著一枚巨大的,整塊寶石鏤刻成的戒指,還有瀰漫在少女身邊,沉靜安逸的氣質。''
一切都讓梁小夏迷惑。
中廳的燈全暗下來了,只有四周牆壁上的廊燈散發著微弱光芒,梁小夏猜測,這裡的人就是靠那些無人打理卻能明明滅滅的燈光來判斷日夜的。
“請問這附近有什麼能休息的地方嗎?我和我的朋友都有些累了。”
回聲先開口詢問蛇人,不自覺地就用上了“朋友”一詞,看梁小夏沒反對,心跳莫名其妙地紊亂起來。
“你們今晚可以休息在僕人的餐廳裡。”蛇人的態度沒有初見梁小夏時諂媚,卻還是順從地領著兩個人去了中廳旁邊一個掛著帷幔的小門:
“真稀奇,今天來這裡的人還不少,是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哎,我已經被困在這裡快三十五年了,都快忘記苔暗城是什麼樣子了。好懷念外面的世界啊,初來這裡的一個月,真能將人逼瘋。”
蛇人自言自語著,沒再給梁小夏提供什麼有用資訊,徑直離開。
“你說,那位蛇人先生若是知道,苔暗城三大祭司的候選人,有兩個現在都混在這裡了,不知道會不會嚇得舌頭直接分叉成兩條。”
“不若我去嚇嚇他?”
梁小夏將之前搜刮的烤雞和肉排從腰帶裡拿出來,與回聲換了麵包和水果,兩人對視淡淡一笑,心照不宣地吃了起來,背靠著背坐在餐廳椅子上打盹。
已經困在這裡,食物不管有沒有問題,她倆都得別無選擇地吃下去,畢竟,明天不知還有什麼在等著她們呢。
“殿下,公主殿下您該起了”
低沉的呼喚在耳畔響起,並不嫵媚的男聲非要裝得溫柔輕緩,梁小夏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穿著女僕服裝的白矮人,提裙半跪在自己床邊呼喚。白矮人說的什麼話她也聽不懂,只覺得嘶嘶聲不斷,好像是蛇人語?
白矮人旁邊,還有一個暗精靈女人,也穿著女僕服裝,端著一盆清水,滿眼憤恨地看著被窩裡的梁小夏。恨不得直接將手中的水盆扣她臉上。
梁小夏記得自己是坐在椅子上冥想的,她初到陌生環境。警覺性極高,稍微有一點響動就能醒來。可現在她居然脫了外套,穿著草綠綢緞睡衣,睡在柔軟的圓形大床裡旁邊立著一個長鬍子的矮人侍女,還有一個鬥雞眼般瞪著她的暗精靈侍女。
自己的警覺性何時差到了這種程度??!
一溜女僕從小隔間外依次進入。有端著衣物的,端著首飾盒的,端著熱熱的漱口水的,端著各色飾帶的清一色暗精靈。男女都有,讓梁小夏感覺這夥人不是來替自己打扮,而是帶著刑具準備拷打逼供的。
然後。梁小夏眼角擠出兩滴瞌睡的眼淚,她愣愣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眼中閃過幾分憂鬱,掀開床鋪,坦然地任由侍女服飾梳洗。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