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大的聲音叫住小籬,“小籬姐姐,我已經起了,麻煩去回祖母一聲,我洗把臉就馬上過去。”
木槿聞聲進來,見自家小姐明明囧著一張睏倦不堪的臉,還在硬撐著,心裡無奈極了。
她忙道,“小姐等著,我給你拿水。”
午膳擺在了東花廳。
說是花廳,自然擺了一屋子的花盆,有凌霄花,垂絲海棠,還有茶花也開得正盛。
崔翎剛踏進來,便覺得滿室飄香,但吸引她的絕不會是花香,而是食物的香氣。
紅木製的八仙桌上,滿滿地擺上了一桌菜品,在溫暖的屋子裡,散發著香噴噴的熱氣。
走近了瞧,每道菜顏色都十分鮮豔美麗,醬味的紅潤濃稠、清蒸的淺淡素雅、煎炸蒸煮各色佳餚都有著不同的色澤和氣味,令人看了食指大動,滿心歡暢。
老太君笑著向她招了招手,“小五媳婦快坐下,阿南說,早膳你只用了一小塊糕點,想必這會早就餓了吧?快,你坐好,讓小籬給你佈菜。”
崔翎笑眯眯地坐下,說了幾句討喜的吉祥話,便也不大客氣起來。
鵝掌軟糯、雞肉順滑、青蝦彈牙,這是無比豐盛而滿足的一餐。
她心想,有錢真好,有願意追求食物的精緻美味的祖母真好,懷著這樣的幸福,她忽然覺得搬來泰安院住也並不是那樣難以接受了。
雖然不方便,但是的確有讓人抵抗不住的好處。
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泰安院有自個的小廚房,掌勺的據說是皇上賞的御廚!
能吃是福。
看著孫媳婦幸福而享受地用完了這一餐,老太君心裡十分高興。
她如今年紀大了,心裡能寬容的事多了便還覺得好些,年輕時她可最看不得那些身嬌肉貴的閨閣千金了,那時她初進盛京,來往的都是這等矯情嬌氣的小姐,可是花費了好長時間,才能心平氣和下來。
穿衣裳布料要挑,非要上等的雲絲,好像略粗一點的料子就能被割傷一般。
吃東西挑挑揀揀不說,好端端一碗米飯,吃下去的顆粒能夠數得出來,好像多吃幾口就會有礙名門貴女的風度,變得俗氣起來那樣。
所以,老太君自個是直率的性子,便也喜歡爽利的女子。
像小四媳婦蘇氏,出身於富貴了數百年的世家,那舉止行事講究得喝什麼茶要配什麼杯盞用什麼水泡這且不說,還要論天氣心情風向精緻,什麼時辰喝什麼茶,一點都不能馬虎。
老太君覺得麻煩死了,便也不大樂意理她。
如今,好容易來了個純真質樸又率性爽氣的小五媳婦,想說什麼話就說,想做什麼事就做,連吃飯都可以吃得那麼香的,老太君真是由衷覺得歡喜。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著崔翎的後背,“慢慢吃,祖母這裡別的沒有,好吃的有得是。做大菜的是皇上親賜的御廚,做小菜的是從江南請回來的名師,還有位大師傅特別會做滷味,趕明兒讓他做點來給小五媳婦嚐嚐?”
對崔翎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承諾,也沒有比這更打動人心的話語了。
她眨巴眨巴著眼,有些動情地喚道,“祖母!”
崔翎上輩子其實還算是個十分精明的女人。
能一步步從社會底層爬到高處,並不是只靠能力和運氣就可以成功的,她性格里還有一些十分敏感的東西,比如心細如髮,懂得揣摩上意。
只是,這輩子生活在錦繡富貴的安樂窩中,頂著安樂伯府嫡女的身份,她也自知不可能嫁得太差,所以完全放棄了鑽營和努力,在孃家時不曾刻意去哄好自己的祖母和繼母,出嫁了,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迎奉自己的婆家人。
不想去做,不是不懂如何做。
就算已經轉世重來,但是骨子裡最深處的那份性子,是不論遭遇多少變故,都不可能輕易磨滅的。
她心思很細密,能很快判斷別人舉止言行背後的含義。
譬如先前老太君對她的善意,她其實如同明鏡一般敞亮,只是
前世她孤苦無依時,所遇到的都是欺辱和鄙夷,等到她飛黃騰達,簇擁在她身邊的無一不是為了得到好處。她所經歷過的人際關係,上司、同事、下屬、朋友,甚至男人,她與他們之間,幾乎全部都是被各種利益交織著的。
她很難去信任別人了。
所以,在安寧伯府時,她和家人關係冷淡疏離,她其實並沒有將崔家當成自己的家,而祖父母、父親繼母、叔伯和弟姐妹,還有府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