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崔成楷,“父親那份該進的孝道,母親和弟弟妹妹們一樣沒少都替您盡了,就是五郎也出力頗多,咱們五房能做到如此。已經問心無愧。父親可不必再要自責。”
這場喪事總算跌跌撞撞地辦完了。
雖然有諸多不順心之處。可在大堂哥崔謹的努力之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十分體面的,外客不知究底。也都覺得崔家鼎盛之家,這喪事辦得不俗。
就算是府裡的諸位。雖然各自都有牢騷,可到底沒有從他們口袋裡挖出一分錢來,他們沒有掏錢,心裡也有些理虧,倒也一句怨言都不曾有。
甚至連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的崔翎,也因為五郎強勢,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多說一句不是。
五房沒有受到詬病,反而得到不少讚賞。
這件喪事就算是圓滿得結束了。
崔成楷躺在床榻上靜默不語,因為消瘦而深陷的眼眶看起來疲倦而乏累,佈滿了紅血絲,可他就是這樣直挺挺地瞪著紗幔,一個字都不曾說。
崔翎以為崔成楷是在難過,或者自責,便連忙說道,“父親,您的身子剛剛有了點起色,可不要再多想多思累到自個了。”
她咬了咬唇,“您倒下了以後,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過得什麼日子,自己也是清楚的,他們可只有您一個可以倚仗的了。”
見崔成楷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帳頂,她狠聲說道,“這一回事出突然,還有我幫襯著他們,可若是您自個兒不珍惜身子,就這樣撒手不管了,下一次,我可再不會伸出援手。”
她故意昂著頭撇著臉說道,“反正那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他們過得好不好,是父親您的責任,才不是我的。您若是倒下了,我可不管。”
崔成楷這才將臉轉過來,他沉沉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
他目光裡忽然帶了幾分水潤,“你是個善心的孩子,爹爹一直都知道,在你知道了我是怎樣的人之後,你還肯如此對待我,對待你繼母,對待你的弟弟妹妹們爹爹感激不盡。”
崔成楷頓了頓,“翎兒是怕我對你祖母感到自責?不,不是的。”
他低低地說道,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惆悵和落寞,“我只是,我只是詫異,知道我的母親死了,我竟然沒有一點點難過,反而,反而,還覺得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被搬開了”
就算羅氏的死帶給他再多的震撼,他也只會選擇痛恨自己,自我毀滅,從來都沒有也不願意埋怨安寧伯夫人。
自小受到的教育令他沒有辦法去反抗自己的母親,也沒有辦法去指責或者怨恨。
他以為這一次也是如此。
可心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就好像多年積蓄的怨氣一下子得到了紓解,他竟覺得痛快極了。
這樣的痛快無疑是有悖倫理的,這讓自小讀著孔孟之道長大的崔成楷感到無比震驚和困惑,甚至有些羞愧和自責,這是他靜默無語的緣由,他自己都被詫異地無話可說了。
崔翎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露出笑容來,“父親,您想通了就好。”
能夠對安寧伯夫人釋懷這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就該是如何想辦法離開這座已經從根部腐朽糜爛的宅邸,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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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第二更。順便推薦一下動物園大大(董無淵)的新書《天嬌》,看了這本書我覺得好自卑啊,感到自己寫的東西都是渣渣,有一種羞澀痛苦到想要棄文的衝動(只是衝動而已,現在已經想通),真的是特別精彩的開頭,特別棒的一本書。推薦給大家!
簡介:陸長亭到花甲暮年時,時常回想,若靖嘉那年未曾兵變,若陸氏沒有北遷,若天下還是好好的大晉年華,那她該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生?大概會嫁人,生子,含飴弄孫,然後終生順遂。這自然沒什麼不好。唯一的遺憾只是不能在亂世顛簸之中,遇見他。
178 禮物
安寧伯夫人的喪事辦完後沒有多久,就到了過年。
新帝登基之後的頭一個春節,果然大赦天下,無端被寧王謀逆一事捲入的宋大儒和梁家,都得到了平反。
宋家骨肉分離,將失散的兒女找回來這事暫且不表。
單說二夫人梁氏的孃家,因為先前沒入官中的家財被重新發還,新帝又金口玉言準了梁氏子弟重新科考,所以頹廢到自暴自棄的梁家人一下子又得到了新的希望,開始振作起來。
梁氏見孃家人不再與從前那般爛泥扶不上牆,開始求上進了,心裡也欣慰。
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