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坐穩皇位——各位先別急著違心罵我大逆不道,靜下心想一想,如今的皇上真的有資格繼續掌管淵國嗎?”
溫墨崢深吸口氣,慌亂過後,心裡一陣燥熱,全然不顧君無念頻頻使眼色阻止,愈發慷慨激昂:“是,我就是這麼想的!前幾個月南部州郡蝗災氾濫,西部驟雨頻發,數萬流民為求生路湧入帝都,多少人在路上活生生餓死。他們都是我大淵百姓,是同族血脈,可在他們遭受苦難處於水深火熱時,皇上做過什麼?不是忙著罷黜異己朝臣就是忙於拉攏人心,甚至流連後宮暖帳、夜夜春宵,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王爺。”君無念方才開口阻攔便被溫墨崢憤憤推開,只能幽幽嘆息,無可奈何閉眼低頭。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如果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就沒資格坐在皇位之上享受榮華,先帝如此,當今聖上亦是如此。”怒喝一番後,溫墨崢力竭,身子細細顫抖的同時,聲音也陡然低沉下去,“我不是非要做皇帝,想要追回玉璽只不過是希望能給皇上一個警醒,倘若皇上還不肯悔改,那麼我也只能做個逆臣賊子了——天下家國當有德者居之,誰能讓百姓安康和樂,我溫墨疏情願將玉璽和皇位拱手奉上,一世為臣!”
言離憂怔然。
不過是商量如何處置她罷了,沒想到居然引出這麼一番逆反言辭,若是被外人聽去,溫墨崢項上人頭定然不保。然而驚訝之餘言離憂又有些動容,先前她見識過溫墨崢的耿直單純,卻萬萬沒想到,他想要追蹤玉璽與溫敬元抗爭,卻是為了黎民百姓。
這樣的人,該說他太傻、太愚蠢,還是該說他太純粹,乾淨無瑕?
默默從角落走到房間中央,言離憂與溫墨疏並肩站立,提口氣,堅定目光迎向溫墨情:“我也站在這邊。”
事實上,那一剎言離憂很忐忑,她不知道溫墨情會不會因此恨她,以至於將之前漫長相處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微末信任盡數摧毀,可她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幫溫墨疏和溫墨崢,尤其在經歷過顧家村的事後,她總覺得自己欠下了什麼,終該償還。
不安之中,手背忽而一抹溫熱,柔和包裹。
側目是溫墨疏鼓勵淺笑,眸色溫柔,如化不開的春風濃郁,柔情似水。
言離憂收回手倉皇低頭,恰好錯過溫墨情投來的眼神,自然看不到他忽而消弭的怒氣與那抹啞然無奈。許久,溫墨情轉動劍柄,細微一聲,卻足以破碎令人僵立的沉默。
“我什麼時候說過,尋玉璽是要交給皇上?”
“嗯?”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言離憂和溫墨崢齊齊呆愣。
楚辭停下手中把玩的長笛,散漫表情中終於顯出幾分興趣:“不交給皇上的話,你是打算自己留下麼?”
“留他做什麼?我又不是眷戀權勢地位的人,當然是賣個人情送給合適人選。”溫墨情終於肯從窗邊離開,雙指夾著一張摺疊的紙條按在桌上,“我要追查的是青蓮王身份,玉璽不過順帶尋找,若是能找得到,你們兩個誰拿走都無所謂。”眼見溫墨崢的表情從錯愕到欣喜,溫墨情適時澆了盆冷水:“笑什麼?我還沒說條件。”
溫墨崢就像個孩子,轉眼又一臉沮喪:“什麼條件?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盡力。”
轉頭看看並無反對之意的溫墨疏,溫墨情收回手,只把紙條留在桌上:“這張紙上寫著目前為止我所掌握的線索,我的條件只有兩個。第一,把你們所掌握的的線索都告訴我,就當是為追尋玉璽的合作;第二——”
溫墨情揚手,猛地把言離憂從溫墨疏身邊拉到自己面前。
“她得跟我走。”
在座眾人都知道溫墨情功夫了得,誰也不會笨到與他交手,溫墨疏雖然有瞬間想要衝上去拉住言離憂,最終還是忍下。
忍是忍了,溫墨疏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我說過,言姑娘並非青蓮王,她沒必要承擔不屬於她的責任。如若她不願再回到你身邊,我會竭盡全力保她,不惜一切。”
“你所謂的不惜一切是指什麼?你又有什麼可以捨棄的?”溫墨情面色冷肅,絲毫不理會溫墨疏的威脅,仍緊攥著言離憂纖細手腕不肯放開。
許是怒火激起胸口氣息動盪,溫墨疏開始劇烈咳嗽,連句完整話也說不出。言離憂看他咳得直不起身,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甩開溫墨情,被攥得生疼的手輕輕撫過溫墨疏後背,咬著牙怒視罪魁禍首:“那麼咄咄逼人幹什麼?誰也不欠你的!”
“誰也不欠我的,除了你。”墨色長袖拂過桌面,摺疊起來的紙條重新收入溫墨情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