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
這時候能捧著熱乎乎的番薯大快朵頤該多好啊!最好再有一碟杜家老店的小菜,一罈醇香卻不醉人的佳釀,賞著雨景哼著小曲兒,逍遙勝似神仙。
“病成這樣還不忘了吃麼?上輩子是不是餓死鬼投胎?”
熟悉的嘲諷語氣似近似遠,帶著令人懷念的味道。言離憂緩緩睜開沉重眼皮,模糊視線裡只看得見一片影影綽綽,然而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是他,那個讓她朝思暮想,帶著活下去的堅定信念走到今天的男人。
只有他,才會帶來如此輕鬆而心安的感覺。
“老實躺著別亂動,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一整天了?”溫熱掌心壓下,溫柔卻果斷地將言離憂按回椅上。一陣攪水嘩啦聲響後,溼漉漉的棉布貼上言離憂額頭,伴隨著溫墨情瑣碎抱怨:“你是怎麼想的?下這麼大的雨,傘也不打就從山上跑下來,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
“不是為了趕時間麼”言離憂啞啞開口,本該安心閉上眼休息,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看溫墨情。
有二十多天沒見到了吧?她是如何思念他的,他可知道?她所經歷的那些艱險驚心動魄,她所遭受的磨難匪夷所思,當他不在時,她迫切地想要告訴他自己的遭遇;而當他就在身邊時,她卻丟失了那份急迫,只想他陪在身邊,細細感受他獨有的溫度,氣息。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依戀吧。
淡淡一聲嘆息後,視線裡模糊面龐更近了些:“好好休息,雨停了我們再趕路。”
“藥”聽到趕路二字,言離憂的神識陡然清明,猛地伸手抓住溫墨情衣衫,兩隻尚看不清楚的眼焦急萬分,“藥呢?藥在哪裡?”
半晌沉默,小臂長的木盒被塞進言離憂懷裡。好不容易捱到能夠看清東西,言離憂急急忙忙將木盒開啟,親眼看見木盒裡十株藥草安然無恙方才舒口氣。
鬼蟒株,整整十株雄株,這是她拼儘性命才求來的,是救回溫墨疏的最後希望。
寶貝似地將木盒緊緊抱在懷中,言離憂忘了旁邊還有個大醋罈站著,冷不防一個爆慄炸開在頭頂。
“光顧著這些爛草根,你就不問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溫墨情挑著眉梢,仍是慣常那副面對言離憂才有的懶散模樣。
“自然是不放心追來的,就算你進不了妖山也一定會在外面等我,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出事。”言離憂拉住溫墨情手掌,溫暖在她掌內化開時,臉上的笑意也柔若晨光,“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活著回來。”
溫墨情眉梢輕動,打量怪物似的看著言離憂,總覺得她好像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開放了?”
“拉個手而已,又沒有非禮你。”言離憂聽出溫墨情話中揶揄意味,咬牙瞥了一眼。仔細收好藥盒,言離憂忽然想到什麼,急急抬頭問道:“對了,楚公子呢?我下山時是奔著與他分別的地方去的,也不知怎麼就失去意識了。”
扯起言離憂蓋著的薄毯披在她身上,溫墨情擠了擠,極其自然地坐到長椅上:“天下著雨,你冒雨在山上沒命地跑,只是發熱昏倒已經算是萬幸,還想著那隻狐狸做什麼?不過這次可以暫時饒恕他,畢竟是他一步步把你背下山的,這會兒正在旁邊馬車裡抱怨腰痠背痛。”
言離憂記得自己得到藥草匆忙離開木居時的確正下著大雨,原想著可以熬到主峰下與楚辭彙合,沒想到竟然因為發燒倒在山石不遠處,當時眼看楚辭就在前面卻無法動彈的痛苦感覺,又是平生一個首次。
才說了沒幾句話,車門外一陣輕響,開啟門,公孫彥玉探頭探腦偷偷打量,手中捧著烤番薯一臉喜意:“咦,言姑娘醒了嗎?正好番薯烤透了,快趁熱吃些。”
“多謝。”言離憂輕聲道謝,接過經由溫墨情手掌遞來的番薯,那股香氣愈發濃郁,飢餓之感也更加強烈了。
公孫彥玉很有眼力,見二人之間仍有許多話未說似的,送來番薯後又冒雨匆匆離開,言離憂一邊吹著滾熱的番薯一邊好奇看向溫墨情:“他不是樓閣主的人麼?樓閣主派來幫你的?”
“淺寒跟我一起來的。他事忙,你回來後他便先走一步,留下公孫彥玉和幾個機靈的手下一路護送我們回帝都。”奪過言離憂手中番薯用力掰開吹涼,溫墨情終於正經幾分,“這趟取藥很辛苦吧?傳言中能從妖山順利得到靈藥仙草的人少之又少,都得經歷一番考驗才行。”
言離憂坐著出了會兒神,最終還是將實情原原本本道來:“其實我並沒有透過試煉,最後一關時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