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側身讓路時,言離憂略顯乾燥的唇瓣抿出一絲細微弧度,熠熠發亮的眼眸讓視線交錯的赫連茗湮陡然心驚。
嗖,暴起的寒光貼著赫連茗湮耳垂劃過,幾縷青絲落地,發端翩揚。
看到言離憂胸有成足笑容的剎那,赫連茗湮就知道自己粗心大意著了算計,以最快速度向旁側閃身,方才堪堪避過來自公孫彥玉那迅疾一擊。然而公孫彥玉並不是全部偷襲計劃的主力,憑他功夫,要在短短一瞬間擊殺赫連茗湮十分牽強,真正如鬼魅般將劍架在赫連茗湮脖子上的另有其人。
劍光刺眼,比言離憂平靜表情更讓人心涼,赫連茗湮回憶著衣袂翻卷的殘影,低下頭,鬢角髮絲垂落在身後仗劍挾持他的人手腕上。
“墨情。”赫連茗湮輕輕開口,心中情緒難明。
一直緊閉的那雙眼而今深邃謹慎,墨色眼眸透著沉穩,靜靜落在言離憂身上。
“離憂,過來。”溫墨情向言離憂伸出手,指尖相觸的瞬息,總是以淡漠遮蓋的面容上露出溫柔顏色。攥緊劍柄逼近半寸,溫墨情聲音清冷:“讓他們把兵器丟掉,所有人都進囚室裡去。”
望著驚慌失措計程車兵們,赫連茗湮閉上眼,無聲嘆道:“按他說的做。”
霍斯都帝國一等公爵,慕格塔家備受尊崇的繼承人,又是新帝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這條金貴性命豈是幾個淵國人可比的?士兵們慌慌張張丟下火龍管鑽進石室,扒著石門眼睜睜看赫連茗湮步步倒退被帶走,而後地道鐵門轟然關閉。
搬來大石將鐵門壓住,公孫彥玉拍了拍掌上灰塵,興奮表情像個大勝而歸的將軍:“溫少主,真有你的,一直假裝昏迷等待時機嗎?剛才你捅我時我差點叫出聲來,真的嚇了一大跳啊!”
“本來睡得很安穩,是被你們吵醒的。”
赫連茗湮仍在長劍威脅之下,表情裡卻不見半點恐懼慌張,一聲自嘲輕笑,仍將那份從容優雅保持到底:“原來你早就醒了,剛才那一出是你演給我看的嗎?”
“聽見某人聲音,所以醒了過來。”淡淡目光似不經意掠過言離憂微紅面頰,溫墨情放開手收回劍,在公孫彥玉等驚訝視線中退步到言離憂身邊,一手攬住言離憂,一手將長劍丟還給碧笙。溫墨情微微低頭,輕吻落在言離憂額角:“一個人怎麼演戲?總要有懂得配合的人才能成功。”
自作主張用話氣赫連茗湮時很暢爽,眾目睽睽之下被溫墨情“動手動腳”就沒那麼自在了。言離憂扭頭想躲開溫墨情輕吻,手臂忽地被他用力一按,言離憂便明白,這時候是千萬不能亂動的。
並非為了秀恩愛或是如何,溫墨情這些動作不過是為某些真相做掩飾——他根本沒有力氣繼續站立,只有倚著她才能把這場戲繼續演完。
能讓他站都站不穩的傷,一定很嚴重吧?
垂下眼眸努力阻止胡思亂想,言離憂輕輕挽住溫墨情手臂,不動聲色道:“大淵和霍斯都的戰爭已經拉開,再與你談些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從今往後,你做你的霍斯都高貴公爵,與我們任何人再無關係,倘若你還敢再來騷擾,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公孫,把他們的馬牽來,我們該回家了。”
公孫彥玉應了一聲,和夜凌郗兩個人跑到一旁,將赫連茗湮及一眾士兵們來時騎乘的馬匹牽過來五匹,韁繩塞到言離憂手中時,其中一匹馬卻被溫墨情一聲唿哨趕走。
赫連茗湮站在原地未動,溫墨情也不動,兩個人面對面的感覺既不像敵人也不像朋友,儘管他們曾是多少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儘管片刻之前,溫墨情還用長劍威脅著她的性命。
公孫彥玉和夜凌郗都有些困惑不解,唯獨言離憂懂得其中原因,朝夜凌郗晃了下腦袋,仍扶住溫墨情不肯鬆手:“凌郗,把她也關進地道。”
任何能夠欺負好姐妹情敵的事,夜凌郗都樂於免費效勞,而赫連茗湮也沒有任何反抗,甚至給夜凌郗感覺,她是主動走進地道而非被誰逼迫的。所有後顧之憂都解決後,言離憂和公孫彥玉費好大勁才把溫墨情扶上馬背,言離憂自告奮勇成了駕馬者,溫墨情就靠在她背上,一條韁繩將兩個人腰身緊緊捆在一起。
“他傷得很重,傷口好像還沒有徹底止血,必須儘快找個地方養傷。”看看周圍安靜樹林,言離憂猶豫半晌道,“公孫,弄些樹葉枯枝點把火,煙儘可能大些。”
公孫彥玉微愣:“這樣豈不是會招來敵人?”
“就是要招人過來才行,難道讓滿地道的人活活困死麼?”飛快回頭看了溫墨情一眼,言離憂的語氣帶著些許酸勁兒,“餓死了